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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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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辭老崔,走了一段路,路過一個首飾店門口,勝子的心不覺一動,想起了郝大爺講的槐郎給荷花仙子脖子上鎖銀項環的故事,就存上車子,進了首飾店。找了一番,見一個玻璃櫃檯裡果然擺著不少銀光閃閃的項環。一對青年男女正在那裡挑選,女子羞得臉紅紅的。勝子選了一隻,營業員小姐又讓選個帶圓形銀鎖的銀鏈子,問:「屬什麼?」勝子怔了一下,才意識到是問女方屬什麼的,想了想,說:「屬馬。」營業員小姐就拿了一隻駿馬圖案的銀鎖給他。將項環用一塊紅綢包好,裝進一個紅絨絨面的方盒裡,外面再用一條紅綢帶打了一道十字花系住。一共一千八。 回到荷葉巷時,天色已暗了下來,小院上空佈滿了斑斕的雲霞。進了屋,只見霞光從視窗射進來,胭兒的整個身子就像罩在一塊玫瑰色的紗巾裡,異常的美麗。勝子驀然想起,院子裡的胭脂花這時一定開了,就跑出去,看了看,又回屋把胭兒抱到房門口,指著滿院怒放的胭脂花,說:「你看!你跟它們一樣好看!」胭兒身子軟軟的,偎在他的懷裡,說:「胭脂這個名字不好。《聊齋》裡的那個胭脂就是個苦命的女子,受了陷害,又受盡了酷刑,還差點兒給殺了。」勝子抱緊了她,說:「苦盡甜來。咱這個胭脂,打碰上這個黑大漢,就轉運了。黑大漢打碰上這朵胭脂花,也轉了運。」又用左手托起她的臉,「哎,小花仙子,這回咱可千萬看准了,這個黑大漢可是個騙子,專門勾引漂亮女子!」 晚上,快睡覺時,胭兒卻真的有點兒擔心起來,到了夜裡,他會不會……男子漢,有時候是很容易衝動的。特別是下午兩個人又把窗戶紙捅開了。勝子好像看出了她的疑慮,故意惹她道:「哎,小胭脂花,天這麼熱,還讓那個黑大漢在外間當警衛?」胭兒伸出舌頭抿抿嘴唇:「那,咱倆換換吧。我從外邊鎖上裡屋門。」勝子笑道:「這樣吧,我在裡屋地下睡。你把我的手腳綁起來,天明了再解開。」胭兒道:「綁住了,你也會弄開的。」又心一橫,說:「你靠自覺吧。反正,你要是欺侮我,我跑了就不回來了。」 勝子給她開了空調,調好溫度,帶上木條門,說:「小未婚妻要是不放心,就把門鎖上,那就壁壘森嚴,萬無一失了!」又說,「這門縫這麼寬,出涼氣沒問題。」 胭兒道:「誰是你未婚妻!」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那只大銅鎖「哢叭」一聲鎖上,又拔下鑰匙,放在了梳粧檯上。剛拉開連衣裙背上的拉鍊兒,就聽勝子在門外哈哈笑道:「革命警惕性挺高哩!防火防盜防老勝!」 第二天吃了早飯,想起這幾天沒去母親家,就打了個電話,卻是兒子貝貝接的。貝貝聽了一聲「喂」就叫起來:「猴爸爸!你這幾天,怎麼不來看我?」勝子說:「爸幹活呢。過兩天就回去看你和奶奶。」又問,「調皮了嗎?」貝貝說:「調了一點兒皮。奶奶給我買了一支雪糕,我吃了,還想要。奶奶說吃多了拉肚子。我就不高興了。」勝子說:「好好聽奶奶的話。」貝貝剛「嗯」了一聲,媽媽的聲音響了起來:「勝兒,天熱,幹活、吃飯,都注意點兒。」勝子「嗯」了一聲,問:「媽,空調還行吧?」媽說:「挺好啊!就是開一晚上太涼了。冰得腿痛。我下半夜就關了,也怕貝貝感冒。」又說,「放電話吧,打多了很貴的。」 剛放下話筒,電話卻又響了起來。拿起一聽,是王大利打來的。「謝謝老同學了,晚報的蘇強上周帶了個實習的女記者來採訪過了。請他們吃飯,不吃,送個小紀念品,也堅決不要。職業形象不錯。昨天稿子也發了,整整一個版,叫《請理解他們》。文章加照片,挺氣派的。」勝子說:「那好啊!」就說去見了宋子林,還捎來了蠍子、書法。王大利說:「還是知青戰友感情深哪!我去看他,還真沒時間。你不知幹個派出所,沒有不管的事。要是子林來了,你通知我。」 這時,胭兒說要去父親家看看。勝子見胭兒與父親家聯繫不方便,就取出錢讓胭兒去電話局申請個號,給父親家裝個電話。胭兒不接,說:「不用。家裡先不用裝。」勝子就拿過她的小包,把錢放了進去,說:「回家,就說新女婿給的。」胭兒微紅了臉,瞪了他一眼,說:「第三者給的!」勝子伸出胳膊,摟住了她的腰,說:「這個第三者,才是真正的女婿哩!」胭兒擔心他吻自己,忙用手去捂嘴。勝子笑著,胳膊上緊了一緊,摟得胭兒喘不過氣來。又托起她的一支白臂膊,貼在臉上,說:「這麼嫩,真想咬一口!」胭兒忙往回抽胳膊,問他:「戒了煙,你不饞?」勝子說:「開始,挺難受的。今天好像沒犯癮。」又笑道:「要抽煙就吃不上紅櫻桃了!」 勝子去市圖書館查了一個多小時的技術資料,回到家時,胭兒已回來了。勝子問:「家裡挺好吧?」胭兒說:「挺好。就是我爸,非要到街頭上去修自行車,說在家悶得慌。實際上他是覺得老在家吃俺姊妹倆的心裡不安,想自己掙點兒錢。這事兒他提了好幾次了,我和姐姐都不同意。一是他拐著一條腿,行動不方便。再是他真去修車子,鄰居熟人不都笑話俺姐妹倆?」勝子問:「最後他聽你的了?」胭兒說:「爸看我真生了氣,才忙說好好,聽閨女的,不去了!」勝子說:「老人的心情可以理解。不過也得給他找點兒事幹。他有麼愛好?」胭兒撲閃撲閃雙眼皮兒,想了想:「哎,我爸年輕的時候學過畫畫,有點兒基礎。特別是畫小狗小貓,小雞小鴨,畫得可神氣了。平時還教我姐的孩子和小鴿子畫簡筆劃呢。對了,我再回去的時候問問,他真要願練畫,我給買點兒資料和筆墨紙硯。」 勝子笑道:「那太好了!我兒子也學畫畫。再讓我妹妹的女兒參加,老爺子可以辦個兒童美術班了。」 午睡起來後,勝子又帶上一兜桃子,兩個大西瓜,去了小杜家,看望方師傅。方師傅身體已好多了。見了勝子,一個勁兒地說感謝的話。小杜父親說:「這不,老方說著他那個房子的情況,我給寫材料呢!非上法院告那個狗日的開發商不可!」出了小杜家,去轉了兩個五金店,有點兒心神不定的。覺得今天好像要出點兒什麼事,就找個公用電話給家裡打了一個。胭兒說:「哎,你快回來吧!剛才一個叫王大利的來了電話,說一個叫什麼老哈的出事了,讓你趕快去!我正準備呼你呢。」 「上哪兒去?去大利那裡,還是去老哈家?」 「去老哈家!」 勝子招手攔了一輛黃「面的」,說了句:「東郊十二裡店!」又說,「老弟,開快點兒!」 「面的」司機問:「十二裡店的麼地處?」 勝子說:「你先開,到了地方我告訴你怎麼拐。」 車子進了十二裡店村,在勝子的指揮下拐來拐去,到了老哈的「將軍樓」前。只見門口有五六個人,其中有兩個民警,還停了兩輛警車。四周則圍了不少人在看。 勝子扔下錢下了車轉身就走。司機在車裡叫他:「哎,大哥,找錢!」 勝子手一擺:「不要了!」急步跑到「將軍樓」門口,剛要往院裡進,卻被兩個治安警攔住了。勝子說:「老哈是我的朋友,他怎麼了?我進去看看!」 一個治安警說:「不行!裡邊正在處理現場,任何人也不准進去!」 勝子急得轉來轉去,卻沒有一點兒辦法。太陽底下太曬,就到南牆邊蔭涼地裡蹲下,仍瞅著那座「將軍樓」。 這時,身邊一個瘦瘦高高的中年人問他:「你也是找老哈討債的?」「不不!我是他的知青戰友。」中年人瞅瞅他,低聲說:「哎,老弟,老哈自殺啦!」 「啊!怎麼,怎麼搞的?」 「是上吊!」 「什麼時候發現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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