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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15天了,徐海燕出差15天了,海燕啊,你快回來吧,真想你啊!丁文革憂心忡忡地想。

  海燕終於又來電話了,不是給丁文革,而是給娘家。她媽接的,一接就罵,說學校找她找瘋了,撂下一班快要畢業的學生不回來,她還想不想幹了;何況家裡又出了這麼多事。海燕還是沒多說,只說還沒辦完事,還得再等幾天。張桂雲剛想接著教訓她小閨女,電話就掛了。氣得她跑進廚房,一刀剁下一隻雞頭。

  張桂雲是個一刻也閒不住的女人,自從徐海霞回家坐小月子後,她就不大到醫院去了,只去送飯。這都是徐治國的安排,老太太的病情沒有大的反復,有他和保姆輪流在那裡,也還撐得住。

  張桂雲在廚房裡煮了牛肉又燉豬肘子,家裡香噴噴的,灶臺上湯湯水水,井井有條。這些東西一部分送去醫院,一部分送進她大閨女嘴裡,她自己老顧不上吃飯,一棵大蔥一個硬面火燒就能湊合一頓。

  但是,就是在這麼忙亂的情況下,她也有能耐讓家裡纖塵不染,廚房的架子上擺滿時鮮蔬菜,冰箱裡整整齊齊摞著些飯盒,裡面是雪裡蕻、香椿芽、蘿蔔條等鹹菜,都是張桂雲自己醃制的,常年不斷。

  徐海霞的臉上總算有了點血色,心情卻越來越壞,吃到嘴邊的東西,不是嫌燙,就是怕鹹,氣得張桂雲把筷子碗推到她眼前,沒好氣地說:

  「你到底想吃什麼?」

  徐海霞虎著臉,她現在最想吃「紅燒袁建華」。

  張桂雲也不敢發作,怕氣壞她閨女,她生完海霞坐月子的時候,為徐治國老窩在他媽那兒不回來幹活,大吵一架,生生把奶水給氣回去了。直到現在,她婆婆一說海霞瘦,她就翻出舊賬堵她婆婆的嘴。

  張桂雲看看表,離到醫院送午飯還早,就把老太太從醫院換下來的髒衣服泡進大塑膠盆裡,從洗衣機的蓋子上拿下來一塊笨重的大搓衣板,這塊木搓板是她當年讓廠裡的木匠用整塊櫸木刻成的,巨大而笨重,用了30年,現在早已被磨平了,卻總也捨不得扔掉。雖然海霞早為家裡買了最新潮的瑪格麗特滾筒洗衣機,但張桂雲總嫌洗衣機洗不乾淨,特別是看到漂衣服的清水白白流進下水道,而無法讓她用這些水搞衛生,張桂雲就心疼得要命。而一旦用這塊木搓板洗衣服,張桂雲粗糙的手撩著滑溜溜的水搓洗著,常讓她想起貧窮但快樂的年代,張桂雲樂此不疲。

  今天,她在衛生間裡「吭哧吭哧」搓著衣服,那塊搓板已經被歲月搓去了所有的齒痕。張桂雲心裡委屈,本來應該一條大路走到底的好日子,怎麼就疙瘩起來?手下光滑的木板突然像起了刺,張桂雲將手裡的衣服重新丟進水裡,又到了送飯時間了。

  灶上的鯽魚已煮出白湯,她仔細灌進瓶子裡,還用毛巾包起來,怕涼了;接著把保姆的飯裝進了飯盒裡,就匆匆趕往醫院。

  「我這是做了什麼孽啊!伺候老的,伺候小的,還得伺候保姆?」張桂雲委委屈屈想了一路。

  剛進病房,張桂雲就聞到了一股熟悉的丁香花的香味,混在來蘇水的味道裡若隱若無。

  「這是什麼味兒?」她抽著鼻子問。

  老保姆杏花還沒等她放下包,就趕緊告訴她,徐治國剛走,還帶了個女人來,女人還掉了眼淚,又指了指床頭櫃上的花說:「還捧了把老太太喜歡的丁香花。」

  張桂雲的神經一下子崩緊了。

  「長什麼樣?」她的眼一眨也不眨地盯著杏花問。

  「不高,長頭髮,大眼……」杏花還沒說完,張桂雲就插上句:「是不是說起話來像吃涼粉,滑溜溜的?」

  「對、對、對!」杏花忙不迭地點頭。

  「這個騷×,找上門來了。」張桂雲把魚湯往桌子上一墩:「哼!我在家伺候他老娘,他還在外面……」張桂雲一股火上來,二話沒說,抬起腿就走。

  進了家門,海霞在她屋裡睡著了,張桂雲一頭栽到大床上,大睜著眼,仰面躺著,半天沒有任何反應。身上卻在哆嗦,席夢思墊子發出輕微而有規律的震顫。

  家裡好久沒這麼靜了,有10年了吧,10年前,自從張桂雲第一次接到匿名信,這個家就失去平衡,再沒安靜過一天。

  張桂雲從床上爬起來,從身上翻出一把小鑰匙,拉開大櫥的門,裡面有個帶鎖的抽屜,她雙手顫抖著打開,裡面露出來幾樣東西:一遝紙,用衣服卡子卡得整整齊齊;一隻透明的塑膠袋,裡面有幾根頭髮,還有一件發了黃的白襯衣,張桂雲翻起來看了看,上面還有一塊已變了色的口紅印子。

  然後她的眼就盯在那遝紙上,那上面的圓珠筆跡已發洇,一張被撕成五瓣又粘起來的紙上寫著:

  張桂雲,你老公在亂搞男女關係,女人叫曲莉莉,你小心點,看好自己的人,鎖好自己的門。同是天涯淪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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