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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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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阿彩回頭笑笑,眼睛笑成兩彎月牙,問:「還有什麼需要辦的?」 「沒……沒有了……」海燕不知如何應答,眼睜睜看著金鎖離她而去。此刻,在她眼裡,阿彩根本就是透明的,只是個載體,她的眼裡只有金鎖,她身負重任,千里迢迢來求的金鎖,近在咫尺,卻只能看著她再次消失。 徐海燕氣得直跺腳,一眨眼的功夫,哪裡還有阿彩的影子?海燕懷疑自己做了個夢,是想金鎖想糊塗了,或許根本就沒有阿彩這個人。為證實這一點,她趕緊撥房間的電話,王淼的手機響了好長一會兒才接起來,一聽,又是阿彩軟軟的聲音:「請問儂哪位,找阿淼嗎?」徐海燕無力地扣下電話,真邪門了,王淼你跟我搗什麼鬼,你這是在搪塞我嗎?她一屁股跌進床裡,心裡慌張起來。 王淼其實真的在路上,他開著一輛五十鈴小貨車,車鬥裡有幾大袋桂花,那是阿彩讓他從槿縣的分店帶過來的。車一路向余姚趕來,他在一個寫著老李記湯圓店的門匾前招呼店裡的夥計水生卸料。已經10點多了,店裡小姑娘阿惠說,阿彩趕回寧波店裡了,王淼拿起電話聯繫阿彩,可桌上的手機卻響了,阿彩沒拿手機。 關了店門,王淼睡下,心裡七上八下:徐海燕到了嗎?住在哪裡?阿彩為何不肯告訴他?他手裡握著手機,整夜翻來覆去,手機卻像啞了。 輾轉到半夜,他終於發現,失眠的原因來自於腦下的枕頭,蕎麥皮芯子的枕頭參差不平,一邊硬一邊軟。他把枕頭掀翻,索性跳下床打開燈,一本封面卷了角的舊書靜靜地趴在枕頭下,那是斯湯達的簡裝本小說《紅與黑》,阿彩翻開後並沒合起來,而是直接塞到枕下。王淼笑著搖了一下頭,這個阿彩,為了成為他生活的一部分,渴望瞭解他所有的生活細節,包括他看過的書,要把他過去的一切重新體會一遍才甘休。 他把手插進書脊,拿起這本陌生而又似曾相識的書,他的拇指捏住的書頁正是書的第44章,用鋼筆劃過的一條陳舊的直線「嘣」地一聲撥動了他的心弦。那句話是: 「盛夏,一隻蜉蝣早晨九點鐘生,傍晚五點鐘死,它如何能理解夜這個字呢?」 他聽見有個高傲的女孩在用書中的話回答他:「讓它再活五個鐘頭,它就能看見和理解什麼是夜了。」 那個女孩子是徐海燕,他曾經可望而不可及的冰淩女神。在她成為別人的新娘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他痛恨自己那些曾經自認為高明的掩飾,他果真變成了一隻蜉蝣,常常在無邊的黑夜裡被噩夢嚇醒,在夢裡他和徐海燕執手相看淚眼,卻被丁文革刺來的尖刀殺死。 那個青澀的大男孩沒有「再活過五個鐘頭」,他在5年前就死了,王淼想。 來到江南後,他學會了混跡江湖的一切本事,他學會為保健品企業寫整版噁心的廣告而毫不臉紅,他學會與客戶整夜在酒吧和小姐堆裡周旋,他甚至學會了說一口流利的寧波話,學著像他所接觸的小五金廠老闆們那樣自嘲:「勿要太瀟灑喔!」。他像一株「病梅」,因為埋藏在雪下的幽香不能獲得社會的青睞,便以誇張的虯枝來渴求他人的認同。經過江南梅雨的洗禮,他再也不做有關眼淚和鮮血的噩夢了。 可是今天,他再次驚夢,他夢見自己披著紅衣主教的斗篷,站在法國19世紀的小城維裡埃的石子路上,一個女人大聲喊著「于連,現在一切都完了!」,她揮舞著利劍向他刺來,他看不清她是德·萊納夫人還是瑪蒂爾德小姐…… 他痛醒了。 2 徐海燕也在床上輾轉反側,她已經在猜測王淼是不是躲她,不然為何不見他打來電話;阿彩是不是已經知道了她和王淼的關係,故意使壞。海燕又馬上批評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心煩意亂,打開電視,仍舊看不進去。 只有再想王淼,她已實在想不起王淼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了,一別5年,她記憶裡還是那個壯實挺拔的大男孩,在他的懷抱裡,被他緊緊地抱住……徐海燕想得渾身戰慄。 徐海燕結婚的前一天,拿出從她媽手裡接過的金鎖,正迫不及待地在穿衣鏡前擺弄,聽到門鈴一響,去開門,幾乎和滿臉是汗的王淼撞個滿懷。王淼氣急敗壞地跑來徐家,雖說才4月的天氣,但他那件長袖襯衣的後背竟濕了一大片。 「聽說你要結婚?」王淼氣喘吁吁,邊說邊把海燕逼到小客廳裡並迅速地關上門。 「是的。」海燕平靜地回答。 「為什麼不告訴我?」 「憑什麼必須告訴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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