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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王淼騎上自行車,徐海燕很輕巧地跳到後座上,王淼吹了聲口哨,突然放開喉嚨唱了句:

  「噯,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往前走,莫回呀頭。」

  王淼鄭重地告訴徐海燕,他要當張藝謀那樣的大導演。

  徐海燕聽得出了神,好多年前的事,從王淼嘴裡說出來還像剛出鍋的餃子,冒著新鮮的熱氣,一點沒有回鍋的味道。

  王淼是個文學素質很高的人,再平庸的事從他嘴裡說出來,都如小橋流水人家。他說他從青島來到寧波後,受盡挫折,江南這地方才子太多,由於沒有文憑,他寫的詩和文章根本就沒人賞識。後來,一家規模不小的企業正需要能寫宣傳文章的人,王淼就留下了,現在還成了業務部負責人。

  王淼滔滔不絕講述他的闖蕩經歷,說到動情處,熱淚盈眶,讓徐海燕簡直覺得,王淼吃過的苦都是她害的,她得如何補償他失去的溫暖和幸福呢?

  徐海燕的眼裡充滿了憐惜和悔恨,她和她的初戀情人肩並肩趴在有600多年歷史的通濟橋石欄上,天上那只被燒紅的月亮,饑渴地撲進水裡,把古樓的倒影攪動得細碎而輕浮。王淼指著江邊破敗的古樓對她說:

  「你聽,那座樓上有宋朝的商婦在唱歌,哀悼她失去的愛情,讓姚江載著她的思念一路奔向大海,去告訴她在遠方做生意的丈夫,家裡娘子日日盼郎歸,怎奈『過盡千帆皆不是』,只好『獨倚望江樓』。」

  王淼說,徐海燕結婚那天他是怎麼回家的他也不知道,只記得鬧過新房,他就被一輛車拉的離海燕越來越遠,只記得他的媽媽又是喂水又是灌醋,王淼醉了,但他睡不著,此時是他心愛的人的新婚之夜。

  午夜時分,他在想,徐海燕的丈夫正開始一寸一寸地用他的手指在她那如月光流水一樣的胴體上劃過,在他的臂彎裡是他的新娘,他可以無所顧忌地佔有她的每一寸肌膚,然後他們熱烈地擁吻,將各自蓄積的熱量,通過舌尖點燃愛的引芯,引芯爆著火花向前奔騰,將徐海燕和丁文革炸為一體……

  王淼的思維隨著他的想像也爆炸了,那個叫徐海燕的女孩炸碎了他用心血一點一滴築成的堡壘——海燕,你怎麼能讓那個粗俗的男人去碰讓我視若珍寶的軀體,你這個讓我愛讓我恨讓我痛的女孩呀!

  那一天,23歲的王淼第一次淚如雨飛,在寂寞的夜空下,如孤獨的狼嚎。

  徐海燕再也受不了了,她拿王淼的手巾抹幹眼淚,乖乖跟他去江邊一家飯店吃肥鵝燉筍和嘉興肉粽。王淼將時空一下子偷走5年,她也情願隨時空停留在那一點上不能自拔。

  吃完了飯,徐海燕挎著王淼的胳膊走在街上,一個六七歲的安徽小女孩舉著玫瑰花迎上來,「先生,買一枝玫瑰花送給你女朋友吧?」小女孩蠻有職業修養地說著,跑過來將一枝包著玻璃紙的玫瑰向王淼硬塞過來。

  徐海燕伸手接過來,又向小女孩送回去說:「去!去!這小孩真煩人。」

  「哎呀,愛情怎麼可以退回來呢?」小女孩非常專業地說著,鍥而不捨地又將花送向王淼懷裡。

  王淼從錢包裡掏出5塊錢打發走了小女孩,將玫瑰遞過來。徐海燕含羞接住,放在鼻下深吸了一口氣,帶著初戀的甜香,她回頭竟有點感激地望了賣花女孩一眼。那女孩的嘴角浮著曖昧的笑意,像在琢磨他們的關係。徐海燕有些心虛,奔向不遠處一個水果攤,又買了兩斤楊梅,將玫瑰和楊梅一齊往王淼手裡送去,拖著他快速回到賓館。

  一進房門,王淼順手就將「請勿打擾」的牌子掛在門把上,他走過來慢慢擰亮了床頭的壁燈。徐海燕心有靈犀,渾身不自然起來,她走進衛生間洗了一大盤楊梅,揀了顆最大最紅的丟進嘴裡。

  也許是剛才喝了點紹興花雕,紅暈浮上了徐海燕的面頰,腳跟也開始浮漂起來。「吃!」她不自然地又拿起一個楊梅想塞進王淼嘴裡,王淼一把抓住她遞過來的手,順勢把她攬入懷中。那枝玫瑰始終抓在王淼的手裡,在壁燈的照耀下有些滄桑,它現在正貼在徐海燕的背上,偷聽她的心跳。那裡有心室導管發出的雜音,有因為激動快速喘息產生的羅音,還有血液快速流動的聲音。花枝被欲望的喉嚨一陣陣的吞咽震動得嬌喘微微,顫動的花瓣被竄升而上的體溫烤得焦灼不堪。

  王淼和徐海燕吻著的嘴裡含著一顆楊梅,酸的酸,甜的甜,楊梅開始燃燒……摟在一起的乾柴烈火很快將床燒得「劈啪」亂響,「轟」的一聲,潘朵拉的盒子被炸個粉碎,玫瑰被巨大的衝擊波拋向空中,一地碎片裡裹著裙子、胸罩、襪子、腰帶、褲子、領帶……

  重磅炸彈在徐海燕體內爆炸,使她幾乎暈厥過去,兩隻挺立的乳頭滿足地向天花板眨眼。現在兩個人赤條條仰面躺在床上,徐海燕突然「嚶嚶」啜泣起來,王淼伸過胳膊將徐海燕拉進自己的臂彎,輕柔地吻著她的頭發問:

  「你怎麼啦?」

  徐海燕只管流淚,她把身子轉過來摟緊王淼的身體說:

  「這是什麼感覺啊?頭暈,戰慄,這才是愛啊,5年了,我從來沒有感覺到,我白結婚了,王淼,我當初嫁的是你該多好啊!」

  昏暗的燈光下,王淼沒說話,似乎睡著了,又似乎在聽海燕說:

  「王淼,你愛我嗎?」

  「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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