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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嗯,我知道了,說些其他吧,講講你的公司,講講你開公司賺的第一筆錢都行啊。」怕鄰桌聽見,彥西不得不引開付應明的話題。

  「好吧,就說我的公司吧。「付應明見彥西把話題岔開,似乎有些沮喪。

  飯後,付應明提出到煮酒坊喝酒,彥西拒絕了,她還要自己開車回家,不想再喝酒了。

  臨別時,付應明交給她一疊檔,無疑,又是蒲文受賄的證據。

  回到家,蒲文依然靜靜地坐在書房看書,他的上半夜,只要有空,一般都是在與彥西共同的家中渡過的。

  彥西換好衣服,將那疊文件扔到蒲文面前。

  「親愛的,今天韓雪找了你嗎?這些資料是什麼意思?」

  蒲文溫柔的擁著彥西,溫柔的問著。

  彥西不答,只是埋著頭,不停地哭著,如一只溫柔的小獸。

  「知道我為什麼與韓雪感情轉淡嗎?她總是那麼自以為是,太過工於心法,我是貪污受賄,是個貪官,但都是身不由己,我不知道韓雪給你說了什麼,但是我知道,她一定傷了你的心,不要理她,這個女人不可理喻,答應我,你要好好的。」

  蒲文一邊說一邊輕輕地吻著彥西臉上的淚珠。

  彥西不想多問,情何以堪,只希望有那麼一天,蒲文能夠順利地上升,每升一步,他的罪名可能就會少一些吧。

  她推開蒲文,將付應明給她的那疊檔從桌上抓起,扔進廚房,看也沒看,燒了….

  「這些資料究竟是什麼,你放在我面前就是讓我看嘛,為什麼我還沒來得及看你就抓起來燒了?「

  「你犯罪的證據!「彥西冷冷地說著。

  「我,犯罪?「蒲文難以置信的看著彥西。

  「你現在的問題不是我,你走的太遠了,如果是因為我愛上那些錢的話,那你錯了,我要的只是一份愛情。我非常清楚的知道,我有病,精神上是不正常的,因為我將感情與生活混為一淡,而你又分的很開,所以我走了一條不歸路。如果希望我們兩個都能活到老,你最好還是想一個穩妥的辦法將那些錢洗的乾乾淨淨,包括巴黎的那些花銷。」

  「你以為我想啊,我還不到四十歲,我還年輕,我還沒活夠呢,但現在根本沒有辦法抽身了。」蒲文語氣中的絕望比彥西想像中還要重。

「那你給我說實話呀,到底犯了什麼事兒,到底貪了多少錢,我們兩個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蚱蜢了,你還有什麼可以瞞著我的。「

  彥西想,屬於他們的世界末日似乎已快了,現在知道一些,也許,通過自己的身體,通過自己的關係,可以幫蒲文洗脫一點什麼,如果不能,至少死也要死的明明白白。

  男人也有絕望無助的時候,這個時候的蒲文絕望無助的神情讓彥西如萬箭穿心,坐在客廳一側的吧臺上,一杯一杯地灌著自己白酒,紅酒,皇家禮炮,蒲文斷斷續續地講了他是如何跟上汪市長,如何走上不歸路的。

  原來,蒲文的命也不比彥西好到哪去,他也只是汪市長手中的一顆棋。

  當初,為了升上錦都市的宣傳部長,他慌不擇路地跟上了汪市長。在官場,跟上誰便決定了自己的命運。如果人沒有跟對,那麼以後的命運很可能如草芥,就如那個跳樓的統戰部部長,他的前任一樣。誰都別人手中的一顆棋,或是門前的一條狗,自古以來都是這個樣子。

  黎市長等邊上的人都多,且都有著深厚的關係,他沒有,他是憑著自己的才華一步一步地升至蜀江縣的副縣長的。雖然他升上錦都市政府體系是遲早的事,可是關係不到位的話,調動就很麻煩的,有可能是先調研,調研幾年再副職再正職,照這樣下去,自己的青春年華可全都浪費了。

  於是,他把心一橫,投靠了汪市長,這個投靠可不是一起喝酒吃飯做事那種投靠,是需要真金白銀的投靠。蜀江縣處於剛剛發展時期,有什麼油水可以撈?工資,按照規定的級別,一個月只有兩千多。

  於是,他便把主意打向了拆遷待征的土地,他是抓國土和城市建設的,有那個權利去吃筆錢。他不知到吃了多少,反正當時吃的錢除了現在他和彥西住的這套房子,大部分都送給了汪市長,大概有好幾百萬吧,而且這還不能把錢直接送過去。

  這些錢都有換成了古董,字畫,鑽石,這些不好估價,易於收納的東西。最讓他難受的是,表面上,汪市長對他還是客客氣氣的,背過頭,卻根本不把他當回事。

  他曾經聽人說過,汪市長只是把他當一隻狗來看。雖然心裡有萬分的不滿,但想想,踏入官場,誰不是賤命一條啊。汪市長其實在某些時候比自己還慘,黎市長等等沒事就踩他一腳,露臉掙面子的會議根本沒他的份兒,苦差都扔給了他。

  直到升任宣傳部部長後,蒲文才知道,自己象狗一樣掙回來的位置也不過是汪市長的墊腳石而已。自己的前任為什麼要跳樓,只因為不得不跳,有一個那人與汪市長共同參與的專案,反貪局已經開始調查了,如果他死了,老婆孩子當然由汪市長罩著,所以在辦公室整理好檔,該處理的該處理的,這個新任統戰部長便在市委大院驚天一跳。這便是官場上俗稱的舍卒保車。

  蒲文也想過要抽身,但已經當上了宣傳部部長,根本沒有任何的後路可以尋,於是,只繼續拼命得尋找機會找錢。反正已經是死罪一條了,汪市長也要吃錢,但這些錢都走宣傳部過,反正宣傳部那些電視,報紙,雜誌,戶外廣告費都是估算不清楚的,這也是為什麼蒲文要宣傳東方巴黎,請張亦曲拍宣傳片的初衷所在。

  他沒有辦法,這些都是汪市長的意思,他當然知道東方巴黎是多麼的可笑,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他只有那條路,沒有辦法,哪怕前面是槍林彈雨,也得往前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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