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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


  水淼淼學著東北話說:「劉大哥,這是咋整的?你北霸天,小皇帝似的,有啥事兒能讓你撓心?你是不是看上誰了,說出名道出姓,天涯海角俺也能給你找回來。」

  劉學養說:「我就看上你了,你看咋整吧?」

  水淼淼起身坐在劉學養的大腿上,蔥白一樣的胳膊環繞在劉學養的脖子上,嗲聲嗲氣地說:「想咋整就咋整唄。就怕你眼珠子裡擱不下我。」

  劉學養看著小臉兒煞白的歐陽天,在水淼淼的臉上嘬了一口,咬著她的耳朵說:「我要是胡寶山,早把你的皮活剝了。」

  水淼淼咬著細碎的銀牙悄聲說:「我還想抽了你們的筋。」

  劉學養把她推開了,亮開嗓門說:「我這人心大膽兒小,就怕南蠻子,整天吃生猛海鮮、野生動物,一不小心,走了眼,別把我也當下酒的菜給吃了。」

  歐陽天的臉才放了晴,說:「劉兄的骨頭比鋼錠硬,我這牙口啃不動。你別吃了我,我就阿彌陀佛了。」

  劉學養轉臉沖著寒冰說:「寒老師,你該不是瞧不起我吧?金口玉言,你也好歹賞我們幾句,讓我們飽飽耳福。」

  寒冰笑著說:「你的高論,讓我們大長見識,還是聽你的。」

  劉學養站了起來,一隻腳踏在椅子上,啪地拍響桌子,說:「好,既然寒老師不肯賜教,那咱們就喝酒,未必連這點兒面子也不給吧。」

  艾婷婷恍然大悟,劉學養的矛頭是沖著她來的,看著她和寒冰親密的樣子,他的心理不平衡,借著酒勁兒,他要把失衡後的空虛填充起來。她有些感動,雖是一份兒粗糙的情感,但未經打磨的利刃還是在她的心頭劃出痕跡,由不住想起在北京的日子裡和他相處的那一幕幕。

  寒冰說:「陪你盡興,可以。但我既不是酒鬼,也不是酒神,更談不上酒仙,充其量算個酒人。喝醉了,你們給我找張床就行了。」

  劉學養重新坐了下來,說:「寒老師不虧是文化人,有涵養,有膽識,有肚量。我服了。」

  劉學養嘴上服了,卻鉚著勁和寒冰連連碰杯,像是要在酒量上和寒冰分個高低。幾輪兒下來,自己先喝高了。往衛生間跑了兩趟,吐得臉色焦黃,舌頭也大了一圈兒,和牙齒磕磕絆絆的,連句完整的話也說不清。眼睛不時地直勾勾地盯著艾婷婷,滾動著喉結,似乎從眼裡吸進去,順著喉嚨咽進了肚子裡。趙本安的笑料大概也兜售得差不離兒了,看著劉學養的那副狼狽樣,急扯白臉兒地說,人是好人,酒是王八蛋。再整下去,就出不了這道門了。散攤兒吧,散攤兒吧。大哥為了你們真是捨生忘死啊。在眾人的幫助下,趙本安摻著、拖著、拽著,總算把劉學養安頓到汽車上。

  散了酒席,水淼淼約寒冰和艾婷婷去她那裡坐坐,說是有東西要給他倆看。這是一家普通的飯店,水淼淼說,飯店雖然不夠檔次,但舒適、方便,做書的生意,選擇這種地方最合適。艾婷婷說,你們不必在我面前擺譜,我知道你們住五星級的總統套間都嫌不夠排場。水淼淼笑了,你還真說對了。人這一輩子能活幾天,該享受的時候,像個葛朗台似的,那不白活了。我的目標就是,北京、香港、巴黎、夏維夷都有我的豪宅,私人飛機、豪華遊艇一應俱全。艾婷婷說,是不是還想像江青一樣面首如雲。水淼淼開心大笑,神秘地說,你知道日本女孩兒最嚮往的地方是哪兒?印尼著名的旅遊勝地巴厘島。你知道為什麼?那兒的小夥子是世界上最棒的。

  進了房間,桌子上、床上、沙發上、地上,到處都是書,大多數都是成套的精裝書。世界名著、古代禁書、《三希堂法帖》、《中國酒文化》、《三教九流》、《世界名畫精選》、《辭海》、《辭源》、《二十四史》,真是包羅萬象,一應俱全。每套書的定價都是成百上千。

  寒冰問:「這些書能銷得出去?」

  水淼淼說:「都是兩三折的書,喜歡書的人,再窮也買得起。」

  寒冰更加不解,「兩三折,那連成本也收不回來。」

  水淼淼說:「這些都是盜版書,只付印刷費。」

  寒冰一本本翻閱著,還是疑惑不解:「這印刷品質可真不錯,根本看不出來。」

  水淼淼說:「什麼叫現代科技?這就是充分體現。」

  一直不語的歐陽天開口了,「我真沒想到,淼淼和你們這樣貼心。這可是違法的事。」

  水淼淼說:「在我認識的書商中,從人品到學識,他倆都沒的說,我和他倆對眼,這就是緣分。我還想著拉他倆一塊幹。歐陽,你陪著寒老師到外面喝茶去,我和我姐要說說話。」

  歐陽天和寒冰離開臥室後,水淼淼摟著艾婷婷的脖子問:「快彙報一下你和寒老師的近況如何,發展到什麼程度了?」

  艾婷婷說:「還那樣。」

  水淼淼說:「難道他還捨不得離開他那個黃臉婆?」

  艾婷婷說:「他有他的苦衷。其實這樣也滿好的,我已經知足了。你不也對婚姻不感興趣嗎?」

  水淼淼說:「你是好女人,況且你倆是真心相愛。這世界上,除了媽是真的外,什麼都可以作假。他遇上你這樣一個好女人,是上輩子積的德。他還有什麼捨棄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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