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書商 > |
| 一零一 |
|
|
劉學養說:「你是指胡寶山?他倒是也被我列在黑名單上了,可就是抓不到把柄。」 水淼淼說:「我把底細透露給你,有點賣主求榮,卑鄙無恥,毀我的人格,敗壞我的名聲,連你都會小瞧我。但他不仁,我不義,我倆扯平了。」 劉學養說:「你能肯定就是他幹的?」 水淼淼說:「你在懷疑我挑撥離間?實話告訴你,這事是我和胡寶山一塊在寧夏的中衛幹的,現在,就可以打個電話問個明白。」 劉學養說:「不,不,不。我是沒想到,胡寶山的心比煤球都黑。」 水淼淼說:「煤球點燃了還能發光發熱,他的心比茅坑裡的石頭還臭還硬。」 劉學養說:「你是不是想和我聯手整他一把?」 水淼淼說:「大主意你拿,用得著我只管吩咐。」 劉學養說:「咱們就別兜圈子啦,你肯定早就胸有成竹。說吧,要錢要人咱都不含糊。人活一口氣,佛受一炷香。就是你不幹,我也饒不了他。」說這話時,他已在不知不覺中將水淼淼的手攥在掌心中,欲望的熱度絲絲縷縷地流竄到水淼淼的神經末梢。 這茶真把人喝醉了。但茶醉不是酒醉,酒醉使人昏昏然,茶醉卻使人飄飄然,騰雲駕霧的,物我兩忘,神遊天地之間。 水淼淼體內的荷爾蒙便有些蘇醒,像沐浴在春雨中的草籽一樣,破了殼,生出芽,熱熱鬧鬧地把沉寂的黃土遮掩起來。她膨脹的乳房將粉紅色的吊帶短衣飽滿地撐起,與劉學養貪婪的目光不斷地撞擊出火花,肉體的欲望在他們交織的對視中搭起一座橋。此時,語言的交流變得蒼白乏味。茶涼了,聚集在身體深處的渴望是涼茶消解不了的,只有行動才真實可靠。 劉學養牽著水淼淼的手,走進賓館的大廳,在服務員睽睽的注視中,像一對兒步入聖殿的新人一樣,情意綿綿的。電梯裡,欲火已熊熊燃起,儘管知道有監視器的窺視,倆人已不管不顧地擁在一起。 第十九章 當水淼淼將有了他的孩子的資訊告訴胡寶山的時候,胡寶山將信將疑,卻不動聲色,捏著水淼淼的臉蛋兒,嘻皮笑臉地說:「既然我播下了種,這片土地就永遠歸我所有了。」 水淼淼說:「想收穫就得付出汗水。我的孩子不能一出生就加入到無產階級的隊伍中。你得給他一個保證。」 胡寶山說:「你想要什麼?」 水淼淼說:「反正不能開空頭支票。就把你從書店拿走的30萬,給孩子存起來。」 胡寶山說:「這不成問題。問題的關鍵在於能不能確定這孩子身上的血是和姓胡的一脈相承。」 水淼淼說:「你可以做親子鑒定。」 胡寶山說:「好。咱們立竿見影,現在就行動。」 親子鑒定的結果證實孩子的確是胡寶山的。胡寶山心裡疑惑,卻又不能不相信科學。他實在是昏了頭,把自己信奉的顛撲不破的真理:「有錢能使鬼推磨」,在這關鍵時刻忘了個一乾二淨。讓他昏了頭的是他的天性,是牢固地盤踞在他的心頭的傳宗接代的理念。老婆給他生了個女孩兒,那片土地就荒蕪了,沙化了,寸草不生了。生個男孩兒,讓祖墳上冒煙的渴求,夢牽魂繞,念念不忘,借腹生子的念頭也曾明目張膽地和老婆坦露過。現代理念的洗禮,並沒有讓老婆從傳統的禁錮中解脫出來,雖然也哭過鬧過抗爭過,但最終還是默認。默認了他和水淼淼的關係。 她從黃土地裡掘出「好男霸九女"的觀念來安撫自己,輕蔑地把水淼淼當作妾來看待,當作一個給胡家傳宗接代的工具看待,心頭的酸楚也就淡了許多。基於老婆的寬容,胡寶山和水淼淼的關係也就不再偷偷摸摸,鬼鬼祟祟。他迷戀水淼淼的姿色,也覬覦她有個爭氣的肚子。這種期盼終於有了結果,胡寶山怎能不忘乎所以呢。他現在惦念的是,水淼淼肚子裡的孩子究竟是男是女,其餘的便煙消雲散了。此時他才有些後悔,那把火燒得實在是太蠢了,機關算盡太聰明,反倒是燒了自己。好在那把火偷了懶,燒掉的只是書和傢俱,房子並沒有受到傷筋動骨的關照。 胡寶山建議,用20萬把書店重新裝修起來,讓水淼淼也好有個安身之地。水淼淼心明眼亮,胡寶山的這點兒小伎倆,豈有識不破的道理。他不過是想拴住她,讓她安安省省地把孩子生下來。水淼淼說,她再也操勞不起了,她要為肚子裡的孩子負責,要開開心心地去旅遊,讓他從胎教中感受祖國大好河山的無窮魅力,體味中華美食的文化傳統。胡寶山說,你跑來跑去的,我放心不下。 水淼淼說,那你就整天陪著我。胡寶山嘿嘿笑著,搭不上腔來。水淼淼說,看來,我只好把這孩子解決掉了。胡寶山立刻慌了神,忙不迭地說,別,別,別,都依著你還不行。水淼淼說,時至今日,一切空話都不必說了,還是做點實實在在的事情吧。胡寶山無力抗爭,言聽計從地將30萬存到水淼淼的帳戶上,耐心地等待瓜熟蒂落的收穫了。他絕沒有想到,就在存了錢的第二天,水淼淼就按照既定方針,去醫院做人流。 從人流室出來的時候,水淼淼的臉色和醫院牆壁的顏色很是相近,是那種灰濛濛的白,兩條腿軟得像被抽掉筋骨一樣,扶著牆,在片刻的眩暈之後,她才重新獲得平衡。水淼淼笑了,是那種無奈的笑,慘痛的笑,陰鬱的笑。身上的痛楚被心靈的痛楚取代了,她挺直了腰,在各色目光的簇擁下,走出候診大廳。 醫院的門前停著一長串計程車,清一色的甲殼蟲似的奧拓。候客的司機們個個都叼著香煙,那是他們忠實的夥伴。那原本狹小的空間裡,充斥著煙味兒、汗味兒和令人窒息的燥熱,醃臢不堪,想一想都讓水淼淼覺著噁心。她下不了決心坐上去,目光無助地在停車場掃尋著,抱著一種似有似無的希冀。 一輛警車上跳下一個人,沖著水淼淼招招手,小跑著趕了過來。水淼淼認出他是警官邱天,心裡莫名的慌亂讓她感到眩暈,類似於失重抑或是空虛後的眩暈。他是天使還是魔鬼,在這關鍵的時刻出現了,卻又出現在最不該出現的時候。偌大一個西安市,數以百萬計的人口,認識不到一個月,竟然有兩次邂逅,即便是電視劇的導演在安排這種情節時也要傷透腦筋的。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