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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零


  胡寶山顧不得應付劉學養,攥著水淼淼的手,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沒頭沒腦地問:「真的沒出事?」

  水淼淼說:「你是怕出事,還是盼出事?」

  胡寶山說:「那還用說。」

  水淼淼已經不再搭理他,大大方方地上前和劉學養擁抱了一下,俯在他的耳邊說:「真的好想你。」一動一說,撩撥得劉學養心癢難耐,血液突突地竄到腦門子上,天靈蓋兒都快被衝破了。

  胡寶山急赤白臉地追問道:「你倒是說句實話呀。」

  水淼淼說:「天塌下來,有你這個大個子頂著。怕什麼。我已經把實情告訴你了,信不信由你。再說,你也用不著跟我演戲,別人不說,你老婆還能不給你彙報。」

  胡寶山說:「別人的話都是放屁,只有你是金口玉言。」

  劉學養說:「我真看不明白,你們究竟演的是哪出戲。好啦,好啦,先填飽肚子再說吧。」

  這頓飯吃得無滋無味,各想各的心思,東拉一句,西扯一句,像桌上擺的各色蔬菜的拼盤兒,紅紅碌碌的,各有各的滋味。

  吃完飯,把劉學養送到賓館。胡寶山急不可耐地要和水淼淼另開一個房間。

  水淼淼說:「這裡開著養雞場,不愁找不到個可心的妞兒來陪陪你。我已經被那場火燒焦了,你大概不想和一具木乃伊睡覺吧。」

  胡寶山腆著臉說:「我是想和你說說話。」

  水淼淼說:「省省你那寶貴的唾沫星子吧。我的耳朵早被救火車的噪音塞滿了,聽八哥的叫聲都嫌煩。」說完,逕自打車走了。

  車開出沒多遠,水淼淼就給劉學養打了個電話,說是想約他去喝茶,問他肯不肯賞臉。劉學養想拿捏一下,又怕過了這村沒這個店兒,結結巴巴地應了下來,忙不迭地趕到水淼淼約的茶館兒。

  水淼淼請劉學養喝茶不過是個幌子,水淼淼沒品茶的雅興,劉學養也缺少那份情趣,兩人各懷鬼胎,茶自然也就喝不出個滋味來。但茶館不是酒館:酒是濁物,在酒館裡有酒遮臉,可以雲山霧罩,恬不知恥,陰謀、陽謀都可以端到桌子上;茶卻是雅飲,滌污濁,解毒火,去邪氣,清腸潤肺的,論論詩,講講哲學,擺擺龍門陣,談談情,說說愛,才算是得其所哉。水淼淼也不敢褻瀆這茶規茶俗,優雅地品評著茶香茶味,不經意地扯出一段話題。她問劉學養:「你聽過喝茶的故事嗎?」

  劉學養說:「只要是你說的,我都會洗耳恭聽。」

  水淼淼說:「有一位想皈依佛門的人向高僧求道,高僧問他,你拜過佛嗎?那人說,沒有。高僧說,喝茶去。又有一位來請教高僧。高僧依然問他,你拜過佛嗎?那人說,拜過。高僧說,喝茶去。一個跟隨高僧的小和尚問高僧,你問同樣的問題,兩人的回答完全不同,為什麼你都讓他們喝茶去?高僧不動神色地說,喝茶去。學養兄,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高僧說的喝茶去究竟是什麼意思。」

  劉學養說:「喝茶吧。」

  兩人一齊笑了。

  水淼淼說:「你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人。」

  劉學養說:「我這人有恐高症,你別暈乎我,有什麼話請直說吧。」

  水淼淼說:「我有些不解,像你這樣有頭腦的人怎麼也會被胡寶山捉弄。」

  劉學養說:「別讓我猜謎語了,開誠佈公好不好?」

  水淼淼說:「不知道你值不值得信賴。」

  劉學養說:「一片真心可對天。」

  水淼淼說:「那你先說說,書店的那場火是怎麼回事。」

  劉學養沉吟片刻,說:「詳情我真的不清楚。我和寶山的交情還沒到無話不說的份兒上。他人小鬼大,你是最瞭解他的。只是在我倆喝酒的時候,他露了幾句,說是有你好看的,他要讓你跪在他的腳下,痛哭流涕地求他。」

  水淼淼說:「好茶,這茶喝到這會兒,才喝出點味兒來。」水淼淼和顏悅色地看著劉學養問,「去年你的一本書賠了20萬,你知道毛病出在哪兒?」

  劉學養說:「有人偷了我的版樣,搶先把書出了,等我的書印出來,市場已經飽和了。這件事,我始終沒查出是誰幹的。看來,水小姐是知道內情的。」

  水淼淼說:「你就沒懷疑過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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