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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義無反顧

  從青島回來後,葉泊的信心像是比以前增加了很多,臉上總是掛著笑,原本兩人的關係在公司是半公開的,現在卻經常公然在同事面前對若水動手動

  腳。若水說過他兩次,可他並不往心裡去,若水明白,他就是想把他們的關係昭告天下。四月第一天,早上一上班,接電話的女孩兒就笑著問若水:"今天穿這麼漂亮,要去見公婆了吧?""嗯?"若水一頭霧水,看了看自己,皮靴、藍色印花荷葉邊條絨裙,

  同色系套頭高領衫,米色風衣搭在手臂上,還沒來得及換上工服。"見什麼公婆?"接電話女孩兒笑了,若水忽然想起今天是愚人節,早上一起床一冰就騙

  她鬧表被調過了,她起晚了,害她好一頓忙亂。若水也笑了,指著女孩兒說:

  "好!你騙我!今天是愚人節,你當我不知道。"又見了幾個同事,大家都逗她:"喲,醜媳婦要見公婆了!"若水只當是愚人節的玩笑,葉泊面帶笑容不作任何解釋。下班後葉泊等

  在若水車邊,說他沒開車,若水習慣性地坐在副駕上,葉泊沒多說什麼開著車就走。若水很累,又在副駕上睡著了,等葉泊叫醒她時,也不知到了什麼地方。

  迷迷糊糊跟葉泊進餐廳,左拐右拐進了包間,滿屋子的人,葉泊介紹:"這是我爸,我媽,我姑姑、姑父,二叔、二嬸兒,這是若水,我女朋友。"

  若水看著眼前的人,血往上湧,愣愣地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有喏喏地點頭,臉上擺著僵硬的笑。大家都招呼她入座,她忽然想起自己剛睡醒,都沒照鏡子就進來了,得去整理一下。她悄聲對葉泊說去洗手間,逃離了包間。

  在洗手間的鏡子裡,若水看到自己淩亂的頭髮,描過的眉毛有一邊已經殘了,真是異常狼狽,補過妝後又撲了一點腮紅。忽然想起來自己該生氣的,這個葉泊,肯定是故意的!她站在走廊撥通葉泊的手機,告訴他她很生氣,要走了。葉泊馬上跑出來,又是認錯又是道歉,懇求她好歹給他個面子,別把一家子人都晾在那裡。

  若水硬著頭皮回到包間,從來沒經過這樣的陣式,只覺得全桌子所有人的眼睛都跟盯賊似的盯著她的一舉一動,一會兒這個問她父母多大歲數了,身體可好,一會兒那個問她可有北京戶口,那邊又有人問她家裡兄弟姐妹幾個。葉泊知道的不等她開口就一一替她回答了,惹得他父母說了他兩次。葉泊倒不在乎,不停地給她夾菜,魚摘了刺放在她碗裡,餐巾紙髒了一張又拿來一打,杯子裡的飲料剛喝了幾口,他又已經給添滿了。若水一直很緊張,招架著各路問題,葉泊在她耳邊悄聲說:"你不用害怕,我就是讓他們見見你,他們同不同意都不重要。"葉泊的姑姑瞪著他,悄悄用手指點他,他不在乎地搖頭晃腦,若水假裝沒看見。

  這一餐飯總算是應付過去,若水感覺精神異常疲憊,趕緊開車回家。葉泊還要送,被她冷冷地拒絕了,在路上轉了好半天才找到回家的路。到家後葉泊打電話過來,被若水狠狠地罵了一頓。

  一冰已經睡下了,若水洗了澡回到自己房間,氣還未消,覺得自己上當了,被葉泊這毛小子給涮了一把,真沒想到他還有這樣的心思,大半宿沒睡著覺,怎麼想都必須和他分手。

  忽然若水看到鏡中的自己,大紅的旗袍,妝畫得異常濃,正覺得不好,牧迪走進來,她轉過頭讓牧迪看她的妝,牧迪說:"挺好的,不濃,就這樣,多喜慶呀!"若水也便高興起來,又照照鏡子,覺得妝確實並不濃,抬眼看鏡中的牧迪,卻變成了另外一張模糊的臉……

  若水被自己嚇醒了,心突突地跳,一身冷汗。她害怕起來,先開了檯燈,又下床閉著眼睛摸索著開了客廳的燈,回頭再來關臥室的燈,然後輕手輕腳溜到一冰的床上,扯過她的被子,兩人一人一半,握住她的手。一冰給弄醒了,摸著她的臉:"怎麼了?害怕了?"

  "嗯。"

  "有我呢,睡吧。"一冰伸出手臂抱住她,又睡了。

  若水既不敢睜眼睛也睡不著,腦子昏沉沉,全都是牧迪。她覺得,牧迪的變化是從買了那輛敞篷吉普開始的。

  那時牧迪在陽光假日酒店的那條街上已經小有些名氣,很多外企的老外拿著照片找他給畫肖像畫,多數是小孩子的。受傳統文化的影響,西方人很注重在不同的年齡段畫肖像,比如每年孩子的生日。漸漸的牧迪摸索出他們喜歡什麼樣的風格,習慣於要怎樣的形式,包括構圖、用色等等。若水一直記得那一天,牧迪沖進家門就向她揚起一隻信封:"若水,你猜,今天我掙了多少

  錢?"

  "多少?"

  "一萬五!"

  "幾幅畫呀?"

  "兩幅,一幅七千,一幅八千,是一個人訂的。"

  若水看到牧迪臉上放著光,眼睛異常明亮,他過來將她抱起來,兩人在房間裡轉了好多圈,終於栽倒在床上。牧迪畫一幅肖像大概要二十天左右,像這樣的畫兩幅可以同時畫,收入算是很好了。有一段時間牧迪對這種每天作畫、賣畫的生活非常滿足。若水那時也已經開始獨立策劃房地產項目,下了班時常到牧迪的店裡陪著他,兩個人在一起很快樂,生活很富足,還經常去三裡屯的酒吧坐坐,後來798漸漸紅火起來,就改泡那裡的酒吧,再後來又到後海劃夜船。若水每天的生活很簡單,也沒有多想過什麼,回想起來若水覺得那時的自己似乎從來不想事,天天無憂無慮,吃喝玩樂,除此好像真沒什麼可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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