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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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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總坐下來,拍著我的肩膀說:「這是整個行動最隱秘、最出人意料的佈置,事實上由始至終,安妮才是本案的核心。」 「這……這很難理解,」我陷入一片茫然和混亂,「安妮是什麼人?核心什麼意思?派我的真正目的是什麼?這一切到底怎麼回事?」 我急得差點跳起來。 2 「別著急,聽我慢慢道來。」俞總燃起香煙,細細解說其中的奧妙。 馬駿意外失蹤使專案組行動嚴重受挫,經過分析秦首長等領導意識到,作為外籍高管,對中國員工有種本能的戒備和警惕,不管採取什麼手法或是策略都無法突破這個障礙。正好這時國際刑警組織主動與有關部門協商請求協助偵破此案,因為它派出到聖地德曼的潛伏人員即將被調遣至中國,很多方面需要我方溝通與配合,專案組請示主管領導後同意了。 這位國際刑警、中國通便是安妮。 但是李斯特的防範意識很強,安妮來到中國後所處的境況相當困難,調查工作寸步難行。鑒於這種情況,專案組幾經考慮決定再派一名臥底,正面吸引李斯特等人的注意力,分解她的壓力。經過精心挑選,他們選擇了我,事有湊巧,集團重金聘請的職業殺手赫連沖也隆重登場,兩人同時進入了集團。 也就是說,專案組壓根沒指望我在搜集情報上有任何建樹,我的任務只是負責佯攻,充分吸引李斯特的關注、懷疑。她的代號是3211,我的代號是3049,她有權指揮我進行任何行動。 王經理自殺後,我和赫連沖在七樓活動室為了爭奪筆記本大打出手,使得李斯特對安妮的懷疑有所減輕,因為那天晚上約翰邀請安妮聽音樂會,直到午夜時分才散場,夜探金致廠則徹底讓她擺脫嫌疑,從那時候起我成為他們重點盯防對象。 安妮曾有提前獲得證據的機會,由於梁丘華的報導引來大批記者守在金致廠周圍,逼得他們把毒品存放到總部倉庫,可惜她精心策劃的行動被我橫插一杠子,我誤以為她是赫連沖,劈頭蓋臉打過去鬧出動靜,結果使她的計畫破產。 這期間李斯特明顯感到來自各方面的壓力,謹慎和多疑促使他作出決定,中止集團西遷方案,選擇一個適當時機全面撤離中國。為了掩人耳目,西北基地建設仍幹得熱火朝天,擺出一副即將投入使用的假像,這一招確實有效,直到最後我還認為他們會去西北。 我將安妮帶回家差點圓夢的那個晚上,她和俞總撞面後都嚇了一跳。因為俞總是她在中南的單線聯絡人,兩人暗中接觸過好幾次,考慮赫連沖有可能追蹤我,如果發現三個人聚在一起的話容易引起疑心,所以安妮當機立斷離開我家。 周佳出現後安妮一方面替我掩飾,另一方面通過檢查組對李斯特等人施加壓力,逼他們早點逃離。偏偏我在梁丘華那邊得到最有力的證據後想穩中求進,與她的計畫不符,因此她不得不再一次與我聯繫,硬著心腸不分青紅皂白把我痛駡一頓,催促儘快採取行動。氣沮的我借酒澆愁,反將她找過來訴說心中的委屈,而且兩人…… 檢測報告出來後周佳連夜回省城,赫連沖緊追不捨,我得到消息後也趕上去,安妮擔心我的武器裝備不如赫連沖可能要落下風,緊急通知俞總過去援助,使我們倖免於難。 但隨著李斯特等人逃跑時限的臨近,安妮的心情越來越複雜。為了獲得他們的信任,爭取搭上逃跑班車,除了刻意接近約翰,她還有一招撒手鐧,也是我的最後一個使命: 被她出賣。 開始約翰的想法是在他們撤退之前,利用調查誰涉及夜裡追殺事件對我實施監禁,防止我在關鍵時候出來惹麻煩,因此串通赫連沖搞了一出尋找證人的戲,後來李斯特擔心下手太早會引起我背後力量的察覺,臨時決定到最後一刻才翻牌。安妮主動請纓獻出良策,通過溫曉璐出面誘導我進入總部倉庫,然後將我堵在裡面。 當然這樣做是冒了很大的風險,我有可能拔槍抵抗,到時凶性大發的約翰、韋爾會毫不猶豫亂槍射擊,還有深沉莫測的李斯特隨時可能改變主意現場處死我,所以她一直負有極重的內疚感,出去之後悄悄找了個機會讓俞總過來營救我。俞總打開倉庫保險鋼門後隨即離開到一處安全的地點待命,等安妮得到最準確的情報後立即出動。 安妮經過一系列努力,加上約翰幫她說話,已完全獲得李斯特的信任,而這時溫曉璐正在財務部整理東西等著一起離開,李斯特臨走之前吩咐赫連沖「殺了她」。車子上路後包括約翰、韋爾都以為將去李斯特原先所說的南壩碼頭,直到最後一刻他才揭開謎底,說「聖地德曼在中國待不下去了,不如趁早撤離,金致廠的設備和原料已運到了海輪上,我們幾個搭船從溯陽港出發,估計明天上午就能與公海上的貨輪會合到東南亞。為了大家的安全,我提議統一收繳手機,全部扔到海裡,大家看怎麼樣?」 沒問題。三人齊聲應道。 輪船離港之後,安妮按動嵌在手錶中的緊急求助系統,直接通過GPS衛星定位系統發出警報,俞總得訊後迅速聯絡有關部門下達紅色密令,港口出動了十多艘巡邏艇將船團團圍住,在安妮的配合下一舉抓獲李斯特等販毒集團首領,搜出制毒設備、制毒原料、半成品及成品二十多種。 「安妮出色地完成任務後,在秦首長面前誇獎你,說沒有你的勇敢精明和大力協作,絕對不可能有這樣完美的結局,她本想到醫院看望你,可又接到一項緊急任務,當天就乘飛機去了巴西。」俞總結束了整個敘述,意猶未盡地補充道,「秦首長特意要我向你說明一點,當初安排你打入聖地德曼時沒有說明真實意圖,主要擔心你知道後反而縛手縛腳,容易被看出破綻,不要因此對專案組產生抱怨或是抵觸情緒,認為自己遭到戲弄,白白充當了犧牲品,這是專案組與國際刑警的合作,在執行任務過程中不存在主角配角,不存在功勞大小,每個崗位都同樣重要,鑒於你的優秀表現,秦首長已同意替你向有關部門申請一等功。」 我呆呆地看著他,腦中如同放電影般閃過安妮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 難怪打一開始起她就對我的種種異常視而不見,難怪她大力提攜我進入總部,其中固然有李斯特想更好觀察我的禍心,但沒有她從中斡旋也無可能;難怪在倉庫交手後第二天她反復碰我的痛處,她是計畫被攪滿腔怒火無從發洩;難怪在保密電話裡要我少花花腸子,她恐怕我與周佳撞擊出愛的火花;難怪那天晚上我袒露心跡後她是那麼難過,哭得那麼傷心,她清楚地知道數小時後將帶著李斯特把我堵在倉庫裡。當時她的心情比我還複雜,既情非得已地喜歡我,又得親手將我置於險境,所以才說出「我只知道我愛的人叫岳寧,我們倆是真心相愛」這句富含深意的話。 至此總算知道了真相,可真相對我來說已沒有意義,因為安妮又趕赴新的戰場,投入沒有硝煙,但危機四伏,隨時都有生命危險的戰鬥。岳甯這個名字連同這段感情只能深深埋在心裡,作為歷史、作為回憶,也許在某個夜深人靜的時候會對著月光打開塵封已久的情懷,悄悄滑落一滴眼淚,又悄悄拭去。 「時間到,」俞總看看表說,「我陪你出去吧。」 「我能一起去嗎?」 周佳咬著嘴唇怯怯問。 「恐怕不行,在案件辦理期間要嚴格保密他的行蹤,但時間不會很長……」 「我能通過你與他聯繫?」 俞總笑了:「送走他,我在中南的任務也告一段落,即將接受新任務趕赴另一個城市,到時絕不可能還姓俞,是否還是老闆也難說,呵呵。」 周佳默然,轉身替我收拾東西,俞總趁機拉我到門外,悄聲說:「我也老實交代一件事。」 「什麼?」 「關於那天晚上送槍,」他乾咳一聲,「我是故意打擾你們的,按紀律規定,潛伏過程中不允許產生真實情感,否則會直接影響任務的順利執行,但後來有無發生新的問題,我就不知道了。」 「沒有,我們沒有越池半步。」 「真的?」他吃驚地問。 我微笑道:「假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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