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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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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上的鄭欣欣漸漸地安靜了下來——實際上她已經昏迷了過去。但症狀得到了控制。 朱仁扶著王罡走出醫院。走到停車處,王罡正要進駕駛室,朱仁攔住他說:「今天你別開車了,讓司機來開吧。」王罡倒沒堅持,打開後門,坐了進去。朱仁從另一邊開門鑽了進去,在王罡身邊坐了下來。 街燈透過車窗玻璃灑了進來,朱仁瞥見王罡又淚光滿面了。王罡說:「當初……我向她求婚的時候,曾經答應過她,要保護她一輩子,可今天……她在死亡邊緣痛苦掙扎的時候,想要握住我的手……我都不能把手給她……我這是當的什麼丈夫啊!?」 朱仁拍拍他的肩膀說:「這不是你的錯;你沒有必要為此而內疚。你冒著危險幾次去看她,作為丈夫,可以說仁至義盡了……」 這時司機趕來了,駕著車子送他們回家。 一路上,朱仁數次拍拍王罡的肩膀來安慰他。今天,朱仁對此一點也不感到突兀。剛才還絆了他一跤呢;絆了就絆了,又怎麼樣呢?想起絆的那一跤,朱仁還生出了一點惻隱之心——這個卓為高官、壯碩偉岸的中年男人,有時其實挺脆弱、挺可憐的。 這天,王罡又來電話,讓朱仁到他辦公室去一下。 朱仁來到書記室,王罡正與幾個請示事情的人說話。王罡有條不紊地說著,他的表情與語調一樣威嚴,周身逸出的,是凜然的寒氣。朱仁的心中油然升起一種陌生感,他很難把眼前的王罡,與在醫院時的王罡聯繫起來。 王罡訓示完了,手一揮,屬下們諾諾地退下了。王罡的表情這時已鬆弛下來,招呼朱仁坐下。朱仁感到王罡剛才的餘威尚在,竟有些拘謹起來,坐在他對面只顧傻笑。 王罡說:「電話打到政府辦公廳,說你調法制辦去了。你到法制辦,我怎麼不知道?」朱仁說:「我們這些小蘿蔔頭調動,哪裡用得著驚動你一把手呢?」王罡說:「不是這意思;我是說,你應該跟我說一聲嘛。」朱仁說:「我看你挺忙的,心情又不好,就沒跟你提起。再說,我對這些也看得很淡。」王罡嗯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過了一會,王罡說:「你也知道的,鄭欣欣的身份特殊,許多事情不好讓部下安排,連秘書面前都不好說,只有你出面比較合適。所以還請你多擔待些。」朱仁說:「沒問題;這也是我應該做的。」 王罡全身往椅背上靠了靠,沉吟著說:「找你來跟你商量件事。鄭欣欣的情況一天不如一天,她父母親那邊,我一直瞞著。老瞞也不是事啊;我考慮,是不是到了該向老人家交底的時候了?萬一鄭欣欣有個三長兩短,老人家連女兒的最後一面都沒見著,不把我罵死?」 如果擱醫院那會,朱仁會很隨便地說出自己的意見,可是這會,朱仁有一種面君的拘束,口將言而囁嚅。唔了半天,才說:「……還是交底的好。」 「可是,叫我怎麼開得了這個口呢?」王罡表情凝重地說。 朱仁的心裡一凜,該不會讓我去開這個口吧? 「開不了口也得開呀!」王罡自言自語地說。略一沉吟後,對朱仁說:「這樣吧,你下午去把老兩口接過來,用我的車去接。在路上老人要是問起她,你就岔掉。到了以後,我再繞著跟老兩口說。」 朱仁說:「好吧。我吃過飯就走;順利的話,趕上吃晚飯。」說罷便要出門離開。 「等等,」王罡喊住他,「你拿什麼由頭去接呢?」 這個朱仁倒沒細想,一時愣在那兒,無言以對。 王罡斟酌著說:「這樣吧,你就說欣欣出國回來了,沒空看望老人家,把你們接到城裡會面會面。」 「好吧。」朱仁點點頭,出門去了。心裡暗歎,難得他在這種時候,想事情還這麼周細。 吃過午飯,朱仁坐上書記的座騎,一路狂奔,兩個多小時後便到了漢存。按照王罡交待的由頭,朱仁與老兩口說了,老兩口蠻高興,當即收拾東西,上了小車。 小車沿原路急馳而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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