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到西藏，也逃不出愛情(22)_張嬋

二十二

　　第7天　10月11日，晴，古格—獅泉河

　　045

　　一早我們就打聽了，古格遺址距離這裡還有20公里左右，短短20公里，路卻是翻山越嶺的難走。差不多走了兩個小時，我們才遠遠地看到了它的雄偉身姿。

　　我們好像是今天的第一撥遊客，大門上還扣著大大的鐵鎖。在旁邊的一個小院子裡終於找到了管理員，門票竟然100塊，司機可以免票。我和小小就開始跟這個藏族小夥子討價還價，終於他說今天他感冒了，要到紮達縣城去打針，沒有車子，想順便搭我們的車子下去，這樣我們買兩張票就可以了。我們當然也就痛快地答應了。

　　他拿著大大的一串鑰匙，陪著我們一路往上走，白殿，紅殿，壇城殿，經堂等等。每一間都掛著大鎖鏈，每一間都在我們面前嘩啦啦地打開。伴著吱吱呀呀的大門推開的響聲，我們踏著第一縷陽光，小心翼翼地進入它們的懷抱。

　　走在這裡，真的會不自覺地屏息凝神，殘破的佛像，模糊的壁畫，更真實地展現了歲月的痕跡。很多佛像被人為地破壞了，雖然我不懂得它們的歷史價值，但是我還是心疼得要命，因為這種破壞在這裡被完整地保存下來，被打碎的佛像的碎片就堆在大殿裡，沒有清理，就這麼一片片地堆在你的面前，讓你仿佛看到它曾經的繁華和精緻，強烈的對比讓整顆心都抽緊了。

　　我記得某個大殿裡，最大的那尊佛像被敲成碎片，但是佛像的頭部卻完整地保留著，就放在這一堆碎片的頂端，一張微笑瞑目的面容，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神奇。也許身體碎了真的沒有什麼可怕，只要精神永存。站在這一堆碎片跟前，我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撼和感動，比起那些金箔寶石裝飾的佛像，我想這是我看到的最淡定的一個笑容。

　　也許有一些古跡不必要多次維修吧，尤其是那些功力不足的維修，更是毀了它們存在的價值。就像古格，那些被破壞的碎片就留在大殿裡，也沒有塑新的像，這才是最真實的，哪怕它沒有那麼豔麗，沒有那麼精緻，沒有那麼乾淨。

　　這些大殿多數在半山腰，周圍錯落有致的山洞，大小高低各不同，據說這些都是當時古格的貴族居住的地方。而沿著一條長長的山中暗道到達山頂，那裡才是國王住的地方。站在宮殿的平臺上俯瞰四周，才發現這位護佛的德祖滾是如此的具有軍事才能，方圓上百公里皆在視野之內，居高臨下，易守難攻，天然屏障林立。今天我們站在這裡甚至還想拔出腰中短刀，大喝一聲「沖啊~~~」。雄心也好，野心也罷，有時候是環境刺激出來的吧。

　　我們上車準備帶著那個生病的管理員離開的時候，他突然問我們有沒有去看過乾屍洞，他免費給我們當導遊帶我們去那裡看看。

　　沿著河邊一條只容一人通過的小路，他走在前面，我緊跟著他，後面是小小，再是Jason他們三個。藏族小夥子走得很快，我緊緊地跟著他的步子，因為走得慢了，我看著旁邊深深的河床就眼暈，只能直視前方幾乎小跑著跟著他。大約有幾百米路，我們倆就把小小他們遠遠落在後面了。小小和我正好相反，她走快了害怕，而我是走慢了害怕。

　　來到一塊小小的平臺，在距離地面大約兩米的位置有一個小洞口，藏族小夥告訴我那就是乾屍洞，又叫萬人洞，據說有科學家來考察過，裡面有一千多具屍骨。

　　其他人還都沒有過來，他問我要不要上去看看，我說好啊，於是他就蹲在地上，讓我踩著他的肩膀，他把我頂到了洞口，我跪著爬了進去。

　　洞口很小，裡面卻很大。先是一個小洞，很矮，大約五六個平方，借著洞口進來的光線可以看清地上滿滿的乾屍，不是白骨，好像失去水分的肌肉組織還附著在骨頭上，還有破碎的衣服，洞裡彌漫著很濃的腐敗的味道，但不是臭味，雖然我從來沒有聞過屍體的臭味，但我感覺這不是屍臭，只是腐朽的味道。忍著這種味道，我往裡走了走，因為腳下確實沒有地方落腳，所以不得不踩著一些骨頭，聽著咯咯的響聲，也感到腳下有些軟軟的。

　　到了第二個洞內，光線很暗了，我打開手機，在微弱的光線下，我看到這是個大一些的洞，大約有十幾個平方。地上也是滿滿的乾屍，那種味道更重了，嗆得我眼睛有些疼。隱隱看到這個洞的另一端還有一個洞口，也許是第三個洞，正要照著手機往前走，突然聽到外面二師兄大聲地叫我。

　　於是我快速來到洞口，他們四個剛到，聽藏族小夥說我進去了，二師兄嚇得趕緊大聲喊我出來。我跪在洞口，要他們都進來看看，二師兄說什麼都不肯上來，呵呵，對啊，二師兄很怕這些東西的。我拉著Jason、老蘇上來了，本來想叫他倆一起到第三個洞去看看有多大。但是，他們一聞到那種味道就受不了了，Jason也說不好不好，不要進去了。我想這種事情還是不要勉強的好。

　　就在這時候，一藏族導遊帶著一個老外過來了，是個歐洲人，看起來最少也有二百多斤，他很想上來看看，但是他這個分量誰能把他扛上來啊。他跟他的導遊說想看看裡面究竟是什麼，導遊就跟我們說拿一塊骨頭給他看看，要不然太遺憾了。正好在我腳邊就有一塊腳骨，小小的腳骨，我順手拎起來，結果發現腳骨和小腿骨還連著呢，應該是肌肉或者是肌腱的關係吧。老外還沒有說什麼，二師兄那邊先叫起來了「趕緊放下，放好~~~」二師兄一叫，也嚇我一跳，趕緊原樣放好，又朝它拜拜。

　　老蘇、Jason陸續跳出洞口，但是，看著兩米多的地面，我卻怎麼都不敢跳了。我一會兒爬在洞口想順著牆滑下去，一會兒又轉過身子想慢慢順下去，但是怎麼都不敢跳，他們幾個就看著我在洞口像個笨猴子似的抓耳撓腮的下不去，就說：死人骨頭你敢拿，這點高度就不敢跳了？可是，我真的不敢跳啊。終於，Jason走到洞口下面，張開雙臂，說：你跳吧，我能接住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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