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到西藏，也逃不出愛情(23)_張嬋

二十三

　　我一激動，閉上眼就沖著他跳過去了，幸虧後面還有二師兄和老蘇頂著，才沒有把他撲倒在地。哈哈。

　　回去的路上二師兄一直在說我膽子太大了，還敢走到裡面去，哪像是個女娃做的事兒啊。他說著，我也開始反省，是啊，我怎麼就敢一個人進去呢，怎麼就沒有害怕呢。突然，我想到了，因為這個洞裡沒有頭骨，一個頭骨都沒有！沒有頭骨，就根本看不出人形來了，只是一些長長的骨頭，和我們看到的牛啊羊的骨頭差不多。所以根本沒有害怕的感覺。

　　藏族小夥這時才告訴我們這裡面確實都沒有頭骨，只是軀幹的乾屍，頭骨在放進去之前都已經砍下來了。我問，這裡都是些什麼人的屍體呢？藏族小夥子說這裡面全是王公貴族的屍體，有地位的人才會被放到這裡來，而他們的頭骨卻要放到另一個地方去。突然想起來，藏北有骷髏牆，也許這就是那些身首異處的人吧。

　　我想我在心裡對他們沒有心存不敬，他們肯定也不會怪我的。

　　 046

　　我們回到紮達縣城，午飯過後，二師兄去打探那條去獅泉河的新路，我和Jason、小小又依依不捨地來到象泉河邊的托林寺。昨晚暗紅的天空下猶如世界末日的荒涼場景，在今天燦爛的陽光下顯現出另一種積極的美。象泉河谷猶如天塹，把土林這個魔幻世界和現實世界一刀斬開。

　　托林寺的佛塔幾乎成了紮達的象徵，迎著河谷中的強風，錚錚地立在峭壁邊，四周堆滿了刻著藏文的瑪尼石，多數刻的是六字真言，大大小小形狀各異，很多還是彩色的，有的很新鮮，還沒有經過歲月的磨礪，有的很滄桑，記錄的不僅是願望，還有時光。我和小小忍不住偷偷地撿了兩塊相對較小的，摘下圍巾包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抱著回到車上。沒想到，二師兄一眼就看出來了，畢竟他在西藏住的時間久了，很多忌諱的事情他都是很瞭解的，而且生活在這裡和我們來這裡旅行感覺是很不同的。我和小小努力跟他解釋，我們真的很喜歡，我們拿回家去肯定也會好好保護，不會隨意丟棄的。但是二師兄的態度還是很堅決，非要我們把石頭送回去，好像我們不送回去，他就不帶我們走了一樣。小小很生氣，把石頭扔到一邊不管了。二師兄又繼續跟我說：你乖，聽話，把它們放回去。

　　我只好抱著兩塊石頭，一步一挪地回到托林塔旁，把它們放到剛才撿起來的地方，又誠心誠意地雙手合十拜了拜。收集石頭，但不是所有的石頭都可以收集，是啊，還是像Jason一樣隨意撿一些小石頭，就夠了，只要留下自己的願望，而不要把別人的願望帶回家吧。

　　047

　　離開紮達，再一次走進土林的懷抱，我們接受萬佛的洗禮，呵呵，興奮之中我們走錯路了。從巴爾兵站到紮達這一路都有電線杆，應該是通訊電纜，我們昨天就是一路沿著電線杆過來的。之前有人告訴我們，新路是第一個路口左轉，於是，當我們看到第一個路口時，發現也有一排電線杆通向那邊，就堅定地以為就是這條路了。而且這一路的電線杆很舊病復發，我們就堅定地認為新路旁邊是新電線杆，舊路旁邊當然是舊電線杆了，踩著油門飛奔而去。大約開了半個小時，發現指南針所指的方向和地圖上標示的方向不太一樣，我們有些猶豫了。在這裡我們很怕走錯路，不是怕耽擱時間，關鍵是汽油不能支撐我們走錯路。

　　好不容易看到一戶人家，門前有個藏族阿爸，我們上前打聽，果然是走錯了路，這是通往農場的路，阿爸在地上拿著小棍畫著路線，告訴我們不管什麼路口都不要轉彎，要一直走。我們感激不盡，可沒有什麼能送給他當禮物，就把車上僅有的幾瓶飲料都送給了他，他推辭一番還是收下了。我們在車上說，這個阿爸肯定是個有見識的人，肯定離開過這茫茫的大山，見過外面的世界，從他跟我們畫的圖和他跟我們說話的大氣就能看出來了。哎，就是不明白，之前那個人為什麼要騙我們呢？二師兄說，他可能也不是有意要騙我們，可能他不是很清楚罷了，也可能很想幫我們吧。果然在這一路上，我們又陸續遇到了這樣的幾個人，我們不得不同一段路問過不同的幾個人，得到相同的答案之後才敢上路。他們沒有惡意，也許只是幫人的熱情高了一點吧。

　　這所謂的新路不知道為什麼比老路難走百倍。新路途中要翻過幾座大山，海拔肯定要在5000以上，因為我們的車子真的走在雪線以上了。我求二師兄停下車子，我要伸手摸摸雪山的雪，就連在珠峰大本營，我都沒有踏上過雪線，沒有摸過雪山。現在真的就在雪線以上了，這才真的是第一次踏上雪山。

　　這裡的雪不是千年的積雪，只是薄薄的一層，也就十幾公分厚吧，很硬，要雙手用力才掰下來一塊，冰得手通紅，可就是捨不得放手。Jason也掰下來一塊，遞給我說：

　　在大雪山上請你吃冰棒。

　　我使勁咬了一口，有點苦，可是心裡甜兮兮的。

　　翻這幾座雪山讓二師兄筋疲力盡，沒有了一點開玩笑的力氣。我發現越是會開車的人，越是看著這險路會擔心會害怕，比如老蘇和Jason，他們倆看著這倚著山壁傾斜十幾度的路面，不禁也為二師兄捏把汗，小小坐在靠山壁的一邊，滿眼都是石頭，看得也困了。只有我坐的這一邊靠近懸崖，因為車子是向懸崖下傾斜的，我透過視窗幾乎可以俯視整個山谷。好像只有不會開車的我最興奮了，不會替二師兄擔心。

　　真的是無知者無畏啊。

　　048

　　這個下午，車裡異常的安靜，連我們按動快門的哢嚓聲也會讓二師兄心煩氣躁，路確實太難走了。氣氛很沉重，讓我也覺得壓抑。突然，我們看到從路面到山谷有一道長長的車轍，是有車子從這裡滑下去了嗎，還是故意展示車技開出一條「雪路」呢？

　　看著這道很新鮮的車轍，我使勁朝山谷裡望瞭望，沒有發現汽車殘骸，我想，這一定是一個非常自信又勇敢的司機留在這雪山上的簽名。

　　二師兄說，那一定是個瘋子。

　　可我卻更想坐「瘋子」開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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