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2)_李哲_學達書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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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英武的辦公室位於二層的一端，是個三間套，前室是董事長助理蔣薇的辦公室，這間辦公室有二十幾平米，右側牆開有一門，穿過這道門就是趙英武的辦公室了。趙英武的辦公室很大，佈置得也與眾不同，清一色的明代胡桃木傢俱，簡潔中透露著不甚張揚的威嚴與厚重。通頂的深灰色書架被五顏六色的現代書籍點綴過後，略顯炫目，這也許就是整個辦公室唯一不太協調的地方，但古色古香的整體氛圍並沒有因此而破壞。書架的一角有一扇不易察覺的被掩飾過的暗門，推開此門，就是他平時小憩的私密空間。

　　趙英武走進辦公室，蔣薇已經把辦公室打理得整整齊齊，他的辦公室是從不讓公司的清潔員進入的，前室右側牆上的那道門是一個禁區。趙英武關上門，他想靜靜地呆一會兒。蔣薇輕輕推門進來，她把一個小藥盒和一杯白開水放在桌上：「該吃藥了。」「謝謝！」趙英武笑了笑，他毫不猶豫地把配好的藥吃了下去。蔣薇拿起杯子，轉身欲走。「蔣薇。」趙英武望著蔣薇的背影，那是一個極吸引男人眼球的背影。蔣薇停下腳步，轉過身來，一雙水靈的眼睛望著趙英武，職業女性的矜持令她天然的美貌平添了幾分莊重的優雅，美麗而不輕浮，這種女人在如今這個社會已經很少見到了。「蔣薇，我記得今天是不是有一個什麼活動……唉，瞧我這記性，不如從前好使了。」「是有個活動的，中國民營企業富豪榜頒獎典禮，方總負責安排。」蔣薇說。「富豪榜！」趙英武從牙縫間擠出幾個字來，「這也能稱得上是活動嗎？」趙英武露出一絲反感。「這也許對提升公司的美譽度有好處吧。」蔣薇兼任大博金集團的新聞發言人，她對公司的口碑似乎特別在意。趙英武從太師椅上站起來，「記著，大博金和趙英武不能混為一談，大博金應該成為一種符號，這個符號一定要超越一般意義上的生命概念，否則，我們的努力就落入俗套了。」蔣薇欽佩地點了點頭，她從內心裡認同這種價值觀。「您作為這個符號的象徵，有些事的確無法回避。」蔣薇說。「是啊，關鍵要看效果。你說老百姓和媒體對所謂富豪的看法會一致嗎？還有，那些官員們又會怎麼看？我覺得人們會尊重企業的財富，同樣也會嫉妒個人的身價，在當今這個社會，被人嫉妒是危險的。」趙英武似乎深有感觸。「到了共產主義這種現象可能才會消失吧。」蔣薇半開玩笑地說。趙英武也笑了：「是啊，共產主義，信仰都是美好的，會讓人充滿希望。」「您要注意自己的身體，最近您好像……」蔣薇欲言又止。電話響了，蔣薇示意自己出去接電話。

　　作為大博金集團的總裁，方立新也早早地趕到集團總部。他穿了套頂級的深藍色西裝，今天他要參加一個重要的活動，雖然這個活動的主角是趙英武。方立新比趙英武整整小了一輪，今年整三十歲，他跟隨趙英武已有七年的時間，也就是在大博金集團剛成立一年他就加入了這個團隊。方立新的活動能力很強，這一點正是趙英武所欣賞的，他在集團的地位也隨著原始合夥人的分分離離逐步得到了提升。三年前，當最後一位原始合夥人與趙英武分道揚鑣之後，方立新就正式登上了大博金集團總裁的寶座。這是個在別人眼裡既羡慕又畏懼的位子，羡慕的理由不需要過多地解釋，畏懼的原因卻各有各的說法，其中的說法之一，就是因為大博金集團的老闆是趙英武。但在方立新看來，這種所謂的畏懼似顯多餘，跟私人老闆打交道肯定與國企不同，在這一點上只要不含糊，就不會出大的問題。國企的頭是任命的，因此多少還要有點公僕的味道，要有比一般人更高的境界和奉獻精神，對財富的理解不能偏離大眾的價值觀，就是裝也要裝一下的，口碑是考核幹部是否稱職的一個重要的指標。而私企的老闆就不一樣了，方立新認為對私企的老闆你一定要把他當做皇上來對待，千萬不要去試圖碰他至高無上的那種感覺，哪怕他的態度再誠懇。江山是人家打下來的，能讓你跟著坐就不錯了。方立新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他知道魯迅先生早就說過，中國從來只有官文化和匪文化之分的。按照方立新的理解，國營企業猶如官場，走的是官文化之路，而民營企業則實屬山寨，起碼到現在為止是這樣，走的是匪文化之路，不管你如何包裝，骨子裡的那個勁兒明眼人應該能看得清楚。在這兩大文化背景下成長起來的公司，都還不具備一步跨入工業資產階級行列的能力，畢竟人家才是近現代社會的奠基者。方立新認為，中國的企業，無論是國企還是民企，都必須再經歷一次脫胎換骨的改造，按他的話講，就是要把所謂的中國特色變為全世界公認的市場經濟的符號，他曾經說過，這個過程決不會亞於一場革命，只是他方立新並不想成為一位革命黨人。

　　方立新在辦公室裡整了整西裝領帶，他看了看表，然後來到趙英武的辦公室。他朝坐在前室正在接電話的蔣薇使了個手勢，徑直走向緊閉著的套間門。「老闆，我們該動身了。」方立新注視著坐在太師椅上的趙英武。趙英武沒有立刻表態，他沉默了一會兒，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我不參加這個發佈會了，你代表我去吧。」方立新露出一臉的詫異：「那……那怎麼行啊？這可是中國民營企業富豪榜的頒獎典禮，我聽說所有的上榜富豪都會到場，而您，還是重要嘉賓，不僅要接受富豪榜的榮譽，組織者還安排您發言呢，您不去恐怕不太合適吧？」趙英武冷笑了一聲：「別聽那些媒體胡說八道，他們是在拿我炒作，你就說我出差在外沒能趕回來，誰愛發言就讓誰去發好了。」方立新聽了這番話面露難色：「老闆，我已經答應人家了……」趙英武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我不喜歡被人拍這樣的馬屁，就這麼定了，你去吧，注意說話的分寸。」方立新只得從趙英武的辦公室退了出來，在套間的前室，他給蔣薇做了個無可奈何的鬼臉：「哎，老闆他……」蔣薇放下電話笑了笑說：「怎麼，老闆不參加那個會了？」蔣薇知道，為了這個會方立新的確費了不少心思，昨天他就做了安排，讓總裁辦的馬主任把公司的兩部賓士和一部寶馬開到洗車場打蠟，打算派一個小型車隊去赴會的。「今天老闆是不是還有更重要的活動安排？」方立新站在門口問。蔣薇搖了搖頭。方立新還想再問什麼，但話到嘴邊他又打住了，他看了看表：「我得趕緊走了，再耽擱會遲到的。」說完他就轉身離去，卻看見總裁辦的馬主任正站在自己的身邊，馬主任謙卑地小聲說：「方總，車全準備好了。」方立新掃了馬主任一眼：「賓士車不去了，讓那輛寶馬在門口等我。」「方總，一部車夠嗎？」「老闆不去了，你說一部車夠不夠！」馬主任知趣地沒再搭話，急匆匆安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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