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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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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讓趙英文詛咒對了,他整整花了三十五分鐘才發完電報,這邊蔣薇等得直跺腳,這個趙英文真是太不可理喻了。趙英文回來後,沒有表示絲毫的歉意,蔣薇故意誇張地看了一下手錶,趙英文沒理她,蔣薇氣呼呼地沖進商場,把趙英文甩得老遠。在傑尼亞專櫃前,蔣薇選擇了兩套西裝讓趙英文試身,應該說效果還不錯,蔣薇讓服務員量褲長。她到收銀台去付款。隨後他們又買了襯衣,皮鞋,T恤,毛衣,裡裡外外裝滿了四個大塑膠袋。從商場出來,蔣薇帶趙英文進了一家藥店,蔣薇讓售貨員取了一個療程的戒煙靈,趙英文望著戒煙靈,情緒鬱悶。接下來他們到了一家牙醫診所,蔣薇站在一旁看著牙醫給趙英文潔牙。最後他們進了一家美容美髮店,蔣薇跟理髮師仔細地說著什麼,並不停地在趙英文的頭上比劃。被折騰了大半天的趙英文麻木地坐著,雖無表情,但心裡卻不勝其煩。 接近傍晚的時候,趙英文被蔣薇送回別墅,何嫂望著煥然一新的趙英文,覺得很是新鮮,她竟然情不自禁地笑了。趙英文有點兒不好意思,他快速上到二樓,走進臥室,對著穿衣鏡仔細端詳。在商場蔣薇就要求他把新衣服穿上了,她說這是大博金的工作服,是老闆上班時的裝束。看著鏡中的自己,趙英文也覺得是變了樣,人一下子精神了許多,那個趙英文正在慢慢消失,尤其是頭髮,不知抹了些什麼東西,竟烏黑發亮,牙齒上的黑漬也不見了,人靠衣裝馬靠鞍,看來這話不假。趙英文的煙癮上來了,他取出一根煙,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又拿出戒煙靈,看完了說明書,將一粒藥丸吞下,說明書上說了,戒煙靈要靠意志力最終才能真正發揮作用,藥物只是輔助性的。趙英文已經抽了近二十年的煙,還從未想到要戒掉,戒煙本身肯定不是壞事,到了新的環境,改掉這個不良的習慣未嘗不可,但蔣薇的態度令他很不舒服,她太霸道了,自作主張買什麼戒煙靈。她也太小瞧了我趙英文的意志力,難道離開了戒煙靈我就戒不掉這個習慣?趙英文又看了一眼說明書,心想不就是起到輔助作用嗎?我還真不用了!他把戒煙靈隨手扔進了衛生間的廢紙簍裡。這時他有了一絲的快意,感覺自己把那位討厭的女人戲弄了一把。 方立新打來了電話,說他已經到了社區的門口,他約趙英文一起吃晚飯,晚上他還安排了一個小小的活動。方立新進到別墅時,趙英文正準備把西裝換掉,方立新上下打量著趙英文,嘖嘖稱讚,可趙英文卻說穿西裝實在彆扭,跟套了一副盔甲似的,他說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穿西裝。方立新笑著回答,西裝是一種很怪的東西,一旦穿慣了,就脫不掉了,而且還能穿出自信。方立新提出吃日本料理,被趙英文拒絕了,趙英文說他今天看到路邊有許多老北京炸醬麵館,他想嘗嘗北京的風味。 方立新帶趙英文來到百萬莊附近的一家麵館,在陣陣喧囂聲中,趙英文吃了個透飽,家常飯還是過癮,比中午的麥當勞強多了。從麵館出來,方立新開車來到一家娛樂城,趙英文問:「咱們到這兒來幹嗎?」方立新說:「喝酒啊!」「到娛樂城喝什麼酒?」方立新故意擺出一副很灑脫的樣子:「咱哥兒倆大老爺們一對兒,總得找個陪酒的吧?」趙英文沒有下車的意思:「不,這地方我不去!」方立新下了車,從車頭前繞過去,為趙英文拉開車門,說:「沒關係,進去看看吧,有時談生意免不了要到這種地方來,做生意嘛,什麼人都要面對,要看客下菜,如果客人喜歡,您說咱能不滿足人家嗎?為了生意,有時是沒有辦法的,不喜歡做的事,裝也要裝得很投入。」趙英文仍不想下車:「算了,還是回去吧,我確實沒有一點兒興趣。」方立新伸手拉住趙英文的胳膊:「英文哥,既然已經來了,還是進去體驗一下吧,走吧!」方立新把趙英文拽了下來,趙英文像是被劫持一般地走進歌廳的大門。「歡迎光臨!」佇立在大門兩旁的小姐響亮的喊聲嚇了趙英文一跳,他感覺膀胱都不由自主地收縮了起來,渾身上下起滿了雞皮疙瘩,他了一眼泰然自若的方立新,只得強裝鎮定,在領位小姐的引導下,來到了一間豪華的包間。 當他倆剛在包間坐定,媽咪就拿著對講機進來了。她赤裸裸地喊著話,兩位風姿妙曼濃妝豔抹袒露著大腿和肚臍的小姐就站在了門口,媽咪讓小姐進來,並問他倆是否滿意,方立新點了點頭,媽咪對小姐說著把老闆陪好之類的話就匆匆地走了。其中的一位小姐坐在趙英文的身旁,趙英文下意識地移了移屁股,小姐身上散發著的刺鼻的濃香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英文哥,您看咱喝點兒什麼酒?」方立新說。趙英文突然站了起來:「立新,走吧,咱不喝酒了。」方立新和小姐都用驚異的眼神望著趙英文,「這……」方立新還沒把話說出口,趙英文就說:「你不走我走!」方立新不知所措:「英文哥,房間咱已經開了呀!」「你自己玩兒吧,我先回去了!」趙英文說完,轉身就走,方立新急忙追過去:「嗨!英文哥,您先別急著走啊!您聽我說嘛!」趙英文頭也不回地沖出了歌廳,方立新在他身後一路小跑,邊跑邊說:「英文哥,我不是那個意思,其實這兒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無非就是大家坐在一起喝喝酒,盡盡興,咱又不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嘛!咱們是商人,是要賺錢的,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來,您不能這樣啊,英文哥!」趙英文突然站住了,方立新差點兒撞上去,趙英文轉過身,望著方立新,方立新以為趙英文又要說什麼難聽話了,他斜著眼,低著頭,等著。可趙英文一句話也沒有說。 蔣薇忙碌了一天,晚飯是和趙英武在一間安靜的西餐廳一起用的。她談完這一天的經歷後,說出了自己的擔心:「你哥哥的表現很讓人……感覺就像是在趕鴨子上架,我真懷疑他能不能勝任這份特殊的工作。」趙英武很有把握地說:「那是他還沒有習慣,環境的巨大反差是會讓人無所適從的,慢慢來吧,將來他一定會在公司獨當一面。」趙英武繼續說,「他的到來客觀上為我贏得了空間和時間,這對大博金的發展是有利的。當然,從感情的角度上講,我這樣做,心裡會比較舒服,感覺像卸掉了一個包袱,精神上的包袱。」蔣薇不想探討這個沉重的包袱話題,她說:「剛才跟他分手的時候,我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眼看著你哥哥一下子變成了你那個樣子,一方面挺有成就感的,可又覺得不免有點荒唐。」「荒唐?」趙英武笑了笑,「這不奇怪,生活當中一些表面上看來很荒唐的事,其實內在的原因都很實際,只是這些實際的原因往往又不能說出口,所以在荒唐掩蓋之下的真實就會變成一個謎。」「是啊。」蔣薇表示理解,「沒有人會想到將要出現的趙英武只是個表皮,內容已被換掉了,成了個名副其實的贗品。」趙英武聽了這話,臉上掠過一絲神秘,說:「這個謎就讓別人去破解吧,謎的魅力就在於人們並不能輕易地破解,甚至是永遠也無法破解。」 服務生把餐具收走後,趙英武又點了一壺紅茶,一天中他難得有這種輕鬆的享受。蔣薇提起了那位元記者簡華,她的窮追不捨非常令人反感。蔣薇說她不想接受簡華的採訪,她認為簡華用心不良。趙英武卻不這麼認為,世界之大,發出一些不和諧的聲音是難免的,他倒建議蔣薇應該主動跟簡華交朋友,做生意更應該學會與自己討厭的人交朋友,多一個朋友,就少一個敵人,所以交朋友本身就是工作。蔣薇讚賞趙英武的這個觀點,她答應嘗試一下。「明天我有一件重要的事兒要辦,大博金希望小學的捐贈儀式我就不去了,讓我哥哥替我。」趙英武喝了口茶,說。「那怎麼行?」蔣薇瞪圓了雙眼,「這可是咱們集團非常重要的一次宣傳活動,你不到場效果會大打折扣,你哥哥現在根本應付不了,況且這個儀式也占用不了太長時間。」「我已經決定了,就讓我哥哥去,這對他正確認識大博金有好處,我希望通過這次活動,讓他正式進入角色。」蔣薇仍表示懷疑:「是不是太突然了?」「不,對我們來講,時間很寶貴,要只爭朝夕,有你在場我相信不會有問題,你幫他準備一個簡短的發言稿。」蔣薇還要爭辯,這時趙英武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看來電號碼,又悄悄掃了一眼蔣薇。 蔣薇從趙英武的表情上猜想打電話的人一定是阿秀,就指了指洗手間,離開了餐桌。趙英武望著蔣薇的背影,按下了接聽鍵。電話裡,阿秀的聲音有點歇斯底里:「喂!新車什麼時候給我開過來?」「買車的事兒我暫時不會答應你。」「不行!你必須答應!」「阿秀,你能不能別再無理取鬧!」「我無理取鬧?呸!你的秘書開的車比我的還要好,這個問題還不嚴重嗎?你說,我的面子往哪兒放?」趙英武強壓著憤怒,說:「人家是在工作,你是在消遣!」電話裡傳出阿秀不屑的笑聲,笑完了,她接著說:「好吧,我現在不想消遣了,我也要做生意,你先給我準備兩百萬,要現金,時間嘛……我給你三天的準備期,怎麼樣,夠充足的吧?」「做生意?你能做什麼生意?」「她能做,我為什麼就不能做?我還不如她嗎?」「你不要搞錯了,人家是在幫我做生意,是為了大博金!」「大博金?大博金是個什麼爛玩意兒!別人不知道難道我還不清楚?你的第一桶金是怎麼來的?你的所謂大博金又是如何被吹大的?別以為你頭上有了幾頂光環你就乾淨了,你小心點兒,乖乖地答應我的要求,否則,你就別想安生!」阿秀說完電話就掛了。趙英武把手機關掉,扔在一旁,這時蔣薇重新坐了回來。她喝了口茶,沒有看趙英武,像是很不經意地說:「一個人一旦犯了錯誤,是及時糾正的成本高還是逃避錯誤讓錯誤去折磨自己的成本高?承受折磨的代價會不會更大呢?」趙英武有意緩解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貌似無奈地說:「人吧,在現實生活中會遇到許多無奈,不得不壓抑自己,當不幸降臨時,你會突然發現自己其實非常無助,理想和現實似乎總是擦肩而過。其中包括事業,也包括婚姻。」「這不像是你的性格。」蔣薇說。「不,我的性格也包括這些方面。佛教講功德,基督教講贖罪。咱們無神論者就講點兒貢獻吧,人生苦短,我們這一代人曾經虛度了許多時光,浪費了太多的東西,要想最大限度地得到,就必須付出最大限度的忍耐。」蔣薇還想接著趙英武的話繼續說下去,趙英武阻止了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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