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41)_李哲_學達書庫

四十一

　　趙英文一行離開山村後，蔣薇直接回了公司，她還有許多工作要幹，明天大博金捐贈希望小學的消息就要見報，她必須跟有關的記者溝通。趙英文經過這一番折騰，心情一時還平靜不下來，他讓小四兒開著車，他想去天安門廣場看一看，到北京已經三天了，這個城市他還很陌生。一路上趙英文時不常地問小四兒一些問題，小四兒的回答都很簡潔，要麼就是不知道。在天安門廣場轉了一圈後，他們在回去的路上遭遇了大塞車，直到太陽落了山，才從北三環上下來。趙英文發現路旁有一家西安泡饃館，就讓小四兒把車停了下來。這時阿秀正好開車從這兒路過，她要去寄宿學校接女兒惠惠，她親眼看到趙英文和小四兒走進餐廳，她拿出手機撥通了趙英武的電話，她要求趙英武立即去接惠惠。趙英武卻說他剛從高爾夫球場回來，正堵在路上呢，他還說晚上有一個重要的應酬。阿秀不動聲色地掛了電話，他真會撒謊！阿秀想，自己明明看到他走進了餐廳，他卻說正堵在路上！晚上有重要的應酬，鬼才相信呢！吃完了飯他肯定要去泡他的情婦，阿秀想，今晚我非抓你個現形不可，到時候看你怎麼解釋。

　　阿秀從前面的立交橋掉轉了方向，開到了這家泡饃館的門前，停好了車，她給惠惠打了個電話，她說自己有急事，讓惠惠自己打車回家。大約過了四十來分鐘，趙英文和小四兒走出了泡饃館，阿秀全神貫注地開著車，遠遠地跟在那輛賓士車的後面。賓士車開進了別墅社區，阿秀緊跟著就到了，但她被保安攔了下來，保安要求她出示通行證，阿秀告訴保安自己跟前面那輛賓士是一起的，保安給了她一張停車卡，然後放行。進了社區，轉了一個彎之後，阿秀看到賓士車就停在一幢別墅的前面，她減慢了速度，觀察著。趙英文從車上下來了，走進別墅，賓士車繼續往前開，轉了一個彎就消失了。阿秀慢慢地加油，把車停在了別墅前，她熄了火，兩眼緊盯著別墅，一股無名之火在心中燃燒。她注視著別墅，當二樓的燈亮了之後，她再也忍不住了，她憤怒地下了車，沖向別墅。阿秀用力推了一下門，門鎖著，她按了一下門鈴，何嫂打開門，卻見阿秀站在別墅的門口，何嫂還沒來得及問話，阿秀就沖了進去，她四處張望著，說：「好啊，這小別墅真不錯。」何嫂嚇得直哆嗦，怯怯地問：「你……你找誰？」阿秀哼了一聲，說：「我找這棟別墅的男主人！」何嫂說：「請問您貴姓？我去通知先生。」阿秀惡狠狠地說：「用不著，我自己長著腿呢！」說完，直接奔二樓去了。

　　趙英文聽見了樓下的動靜，他從臥室走了出來，邊走邊問：「何嫂，是誰呀？」阿秀咚咚咚地沖到樓上來，在二樓的樓梯口，阿秀和趙英文面面相覷，阿秀突然推開趙英文，沖進臥室，她打開大立櫃的門，檢查了床下，然後直奔衛生間。趙英文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他完全沒有緩過神來：「你……你是什麼人？你想幹什麼？」阿秀冷冷地盯著趙英文，咬牙切齒地說：「怎麼，你是不是嚇神經了！連我都不認識了！你做夢也想不到站在你面前的人會是我吧！你的那位不要臉的情人呢？不認識我？少在這兒裝大頭蒜！」「你到底想幹什麼？你……」「趙英武！你還是不是人？」「趙英武？我不是趙英武，你認錯人了！」「呸！你個騙子！到這會兒你還想騙人！騙子！騙子！騙子！騙財騙色騙房子騙車！」阿秀咆哮著沖向趙英文，劈頭蓋臉地施展著蠻力。趙英文一邊忙於招架一邊喊：「你真的認錯人了！我不是趙英武，我是他的哥哥，我叫趙英文！我有身份證！」阿秀停下了手，她疑惑地望著趙英文，難道這是真的嗎？她從未聽說過趙英武還有一個哥哥！他們倆怎麼長得這麼像？趙英文急忙從口袋裡掏出身份證，遞給阿秀，看著身份證，阿秀驚呆了。這時趙英文終於品出了點兒味，說：「你是弟妹吧，我和英武是孿生兄弟。」

　　阿秀一下子癱坐在沙發上，抽泣起來：「太恐怖了！我們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我竟然什麼都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他根本就沒把我放在眼裡！他為什麼要騙我？他把我一生的幸福，我的夢想，我的尊嚴，我的人格全毀了！你知道嗎？他從來就沒有愛過我，他愛的是我爸爸手中的權力！他騙了我爸，他所有的財富和榮譽統統都是騙來的！我不能就這樣輕易讓他把我毀了，不！我放不過他，我要讓他付出代價！」趙英文看著失去了理智的阿秀，不知該如何是好，他說：「弟妹，你一定要先冷靜下來，有什麼話，有什麼委屈，你可以跟他心平氣和地談，夫妻之間還有什麼事兒是不能談的呢？」阿秀仍舊抽泣不止：「夫妻？我們的夫妻關係早就死了，死了……」阿秀突然抬起頭，望著趙英文，她止住了抽泣，問：「你是他的孿生哥哥？你是什麼時候來的？你以前在哪兒？在幹什麼？」阿秀的眼中充滿了恐懼。趙英文完全理解阿秀的擔心，他非常誠懇地說：「我才來三天，我以前一直生活在西安，我們倆以前從未見過面，也不知道彼此的存在。我們也是剛聯繫上不久，我說的全是實話，我沒必要跟你撒謊，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把前因後果全部告訴你！」

　　阿秀離開別墅之後，獨自一人來到一間酒吧，這段時間她常到這間酒吧來，她喜歡上了一種叫龍舌蘭的洋酒，喝醉了，什麼都不想了，回家抱著貝貝睡覺，生活中的煩惱就被甩在了一邊。這個酒吧的氛圍很低沉很憂鬱，無論是燈光還是音樂都彌漫著一絲淡淡的冷漠，這一切都與酒吧的名字非常貼切——「孤獨酒吧」。這裡的每一張檯子都很小，台前也只有一隻沙發，這裡完全是一個人的世界，永遠不會有人來干擾。來孤獨酒吧的人大多是四十來歲的女人，這些女人似乎都很有修養，不苟言笑，每次來幾乎都坐在同一個地方，喝同一個牌子的酒。她們彼此之間也不打招呼，頂多只是相互對視一下。她們當中有人偶爾會喝多，會一個人伏在檯子上輕聲抽泣，會有男人來把她們接走。

　　對於剛才在別墅的失態，阿秀感到很震驚，自己以前不是這樣的，這一切都是讓趙英武給逼的呀！她曾經是個高傲的公主。父親沒退下來之前，每天晚上家裡的客人幾乎沒有斷過，這些客人給她帶來的禮物數不勝數，因為她父親的朋友都知道，她這個女兒在她父親心中的位置。她清楚地記得當年的趙英武是個什麼樣子，如何在她父親面前表現著對他的女兒的呵護。結婚後，父親把許多金融界和政界的朋友介紹給他，沒有這些朋友的幫助，他趙英武能有今天嗎？現在他出名了，成功了，翅膀硬了，而她的父親卻過早地離開了這個世界，所以他變了，他不需要偽裝了，他可以在外面胡作非為了，他甚至想毀了這個家另覓新歡！男人一旦強大了，為什麼就靠不住了呢？阿秀想不通，她以前是很給趙英武面子的，只要有外人在場，她從來不給趙英武難堪，可是她一次次地勸告、容忍甚至乞求，換來的又是什麼？他的心已經徹底壞了。阿秀在不知不覺中喝得有點恍惚了，她結了賬，走出了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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