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52)_李哲_學達書庫

五十二

　　「炒什麼股票嘛！」趙英文掛了電話自言自語。「我女朋友也炒股票。」小四兒說，「現在炒股票的人很多，據說有人發了大財。」趙英文說：「報紙上不也登過因為炒股而跳樓的嗎？」「是啊。我女朋友這一次就賠了錢，她還埋怨我呢。」「埋怨你幹嗎？」「她買的就是博力，從三塊多漲到七塊多，剛一入市又跌回到三塊了。」「你是說咱們自己的股票嗎？怎麼會大起大落呢？」「對股票我不懂，我也不敢問老闆，我只是問了問方總，方總說問題不大，誰知還是跌了。」「中國的股票真是說不清楚，如果抱著賭的心態，最好別碰它。」「可不是嗎？我也是這麼跟她說的，可她就是不聽，只要一見面就讓我打探消息，其實哪有什麼消息呀！」

　　兩人一路聊著，就來到了公司。

　　當趙英文走進董事長辦公室時，蔣薇吃了一驚，她說簽約儀式在下午，上午就不必到公司來了，如果想來也一定要先跟她打招呼。趙英文對蔣薇說話時的語氣非常反感，就忍不住頂了一句，說今天上午他自己有安排。「自己有安排？」蔣薇不解地盯著趙英文，「你不應該有這個權力吧，老闆對你的活動已經有了明確的界定，你一定要配合好集團的大目標才對。」趙英文不高興地說：「不要左一個老闆右一個老闆好不好？我不是白癡，我有大腦，你以為我會做對公司不利的事嗎？」蔣薇說：「有利沒利的標準不是由你決定的，你的出現只是為了造成一個現象，是一種策略，這些需要我來安排。」趙英文生氣了，說：「你以為我是誰？我是你手中的木偶？我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用不著你指手畫腳！」蔣薇也不客氣，說：「別忘了公司並沒有趙英文，有的只是趙英武！你的任務是分擔趙英武的工作，而不是獨立行事！」趙英文語塞，片刻後說：「你敢說我不是趙英武？你敢嗎？我現在就是趙英武！你把我怎麼樣？」蔣薇沒想到趙英文會耍死狗，她氣憤地說：「我希望你不要拿公司的利益開玩笑！」趙英文哼了一聲，說：「不要總以為你才是公司利益的捍衛者！」蔣薇說：「我捍衛的是一種制度，一種原則，當然也是公司的最高利益！」

　　「停停停！」方立新突然走了進來，他小聲說，「別吵了！讓別人聽見了怎麼辦？」過了會兒又說，「你們倆說的都對，都有理！蔣薇是怕老闆的計畫出差錯，是對的。英文哥想為公司做些實事，想證明自己，也沒有錯！我太能理解了，你們的出發點是一致的，都對！」蔣薇生氣地望著方立新，說：「方總，我希望你堅持原則，不要和稀泥！」方立新則把趙英文往裡面的套間推，說：「我不是在和稀泥，我是怕節外生枝，這事本來就……好了，好了，我不管了行吧？」方立新把趙英文推進套間，然後把門關上，他看看蔣薇，說：「蔣薇，聽我一句話吧，人家可是老闆的親兄弟，現在不露身份只是個權宜之計，早晚都是要出頭的，大博金姓趙，不姓蔣。差不多就行了，也許過不了幾天，趙英文的身份就恢復了，別把自己搞得太被動。」蔣薇還想爭辯，方立新做了個封口的動作，走了。

　　蔣薇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半天沒緩過神兒，她突然覺得特別沒有道理，他完全不必做趙英武的替身啊，多麻煩！也不知道英武是怎麼想的，他為什麼不讓趙英文名正言順地到公司來，就是做他的全權代表也可以呀！英武真是太要強了，什麼事兒都要親力親為。或許他是對趙英文不放心？這種可能性肯定存在。不讓趙英文名正言順，起碼對他是一種約束，也是一種考驗，他們是親兄弟，但彼此又很陌生很不瞭解，從這幾天的接觸來看，趙英文的脾氣很倔，真要是讓他大權在握，還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的。方總說得對，他太想證明自己了，捐贈希望小學時他就擅做主張，他還特別感情用事，見了民工心就軟了，商人是不能輕易心軟的，更不能感情用事，否則一定會上當，上別人的圈套，用眼淚和真誠去騙取利益的事還少嗎？看來趙英武的決定是正確的，既利用了趙英文同時又制約了他，英武還是想得周全啊！但他倆畢竟是親兄弟，血濃於水，方總的提醒也不是沒有道理，大博金姓趙啊！可我又是為了誰呢？我必須對英武負責，對大博金的理想負責，這也是英武反復強調的。真是太難辦了，等英武回來，一定要跟他好好談談。

　　趙英文被方立新推進了套間後，情緒怎麼都平靜不下來，對當替身這個角色他心裡本來就不舒服，再加上蔣薇如此冷眼相待，就更覺得彆扭了。他明顯地感受到蔣薇從骨子裡看不起自己，這個女人只崇拜權威，眼睛只會往上看，在大博金她以為自己就是老二了，對方立新她好像也不怎麼尊重，客氣一下也是裝出來的，別以為外人看不出來。趙英文想自己一定要做出些什麼，要給這個女人看看，我趙英文一點兒都不比她差！趙英文聽到外間有人說話，他走到門邊仔細一聽，原來是韓總的聲音，蔣薇似乎在盤問韓總呢！趙英文毫不猶豫地拉開了門，說：「韓總，裡面請！」韓總一怔，說：「趙老闆，您在呀？」趙英文冷眼掃了一下蔣薇，說：「怎麼，我的秘書沒有告訴你我正在等你嗎？」韓總尷尬地笑了笑，望著趙英文，又看看蔣薇，蔣薇表情嚴肅，說：「你們到裡面談吧。」趙英文得意地笑了笑，做了個手勢，韓總就進去了。

　　進到辦公室後，韓總說：「趙老闆，您這位秘書很厲害呀，差點把我擋了。」趙英文揮了揮手，說：「秘書嘛，說白了就是看門的……算了，不說她了，咱們談正事。」韓總說：「昨天咱倆初次見面，相談甚歡啊！晚上我請李行長吃飯，還提到了您，李行長可埋怨您了！」趙英文說：「埋怨我什麼？」韓總說：「李行長說趙老闆現在是名人了，財大氣粗，老朋友的面子都不肯給了！」趙英文趕忙解釋：「哪裡哪裡，我確實有安排抽不開身，怎麼能說不給老朋友面子呢。」韓總笑了，點了點頭，然後略顯神秘地說：「李行長還是很關心您的，李行長說了，如果有需要他幫忙的事，儘管說，彼此合作了那麼多年，信任比什麼都值錢啊！」趙英文拱手致謝，說：「當然當然，企業跟銀行誰都離不開誰嘛。」他話一出口，又覺得不太對頭，就說：「其實企業更需要銀行的支援啊！」韓總笑著就站了起來，他走到書櫃旁，似乎很用心地流覽著書櫃裡的書，他稱讚趙老闆有智慧有修養，他說當大老闆的還忙裡偷閒讀書學習，很不簡單，他說趙老闆可謂是真正的儒商了。

　　趙英文沒有接韓總的話，只是在一旁不無得意地微笑，他想，這些書躺在這裡當道具，看來效果不錯。他相信，對於一天到晚忙得找不著北的英武來講，幾乎不可能有時間讀書吧。其實有些書並不是用來讀的，他在電視裡經常看到某某領導的身後總放著一些碼放整齊的大部頭套書，效果可能不過如此吧，不論是當官還是經商，只要是幹大事的人，都會有些相似的習慣。這種幹大事的感覺他從韓總對自己的態度上找到了，是挺滿足的啊！韓總隨手從書櫃裡拿出一本書，一邊漫不經心地翻看，一邊說：「昨天李行長又給我介紹了一批業務，對方總共需要五個億的保證金，緊接著還有三大筆業務，都是五個億以上的大單。說來也怪，好事一旦來了，真是擋也擋不住呢！」趙英文吃驚地問：「只是保證金就需要五個億？太不可思議了，哪家企業有這麼大的胃口？他們做什麼生意需要這麼多錢？」

　　韓總把書放回書櫃，重新坐回古色古香的椅子上，說：「和李行長有往來的企業都是大財團，年營業額幾十個億上百億很正常，像這種水準的公司目前不少啊！中國企業的實力早已今非昔比了，幾年前就連牟其中不還從俄羅斯換回過幾架大飛機嗎？那飛機該值多少錢啊！可放到現在，那又算得了什麼！」趙英文感歎著，說：「是啊，國家的實力和企業的實力確實都在增長。」韓總說：「不是增長，而是突飛猛進！」韓總說完，兩人相視而笑。韓總又天南地北地扯了半天，趙英文並沒有認真聽，他在想韓總跟他講保證金業務的目的，反正他一定是有目的的，趙英文想，沒事兒跑這兒陪我聊天兒，這不是商人的做法。趙英文正想探個究竟，韓總卻先說了，他說他想把這筆業務分一部分給大博金，他舉了一個例子，如果大博金肯拿出一個億，當這一個億作為保證金打入指定的帳戶後，最多只需要三個工作日，企業就可以在銀行辦完承兌貼現。也就是說，由於事先把一切手續都已辦妥，當保證金到賬後三天之內，企業就把錢還回大博金了，而且還回的是一億零五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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