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66)_李哲_學達書庫

六十六

　　「小汪也在呀？」方立新突然推門進來，張曉急忙站了起來，汪含極不自然地笑了笑，說：「方總，有事嗎？」方立新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說：「兩位財務大員又在密謀什麼呢？」張曉說：「沒有，晚上校友聚會，閒扯呢。」方立新表情曖昧地點了點頭，說：「好啊，全都是金融精英，現在是寬鬆多了，要趕在『文革』，精英聚會隨時都可以定性為反革命串聯，嘿嘿！玩笑話，玩笑話！」張曉和汪含也樂了。方立新隨口又說：「到賬了吧，老闆不知有什麼安排，真是不容易啊！」張曉知道方立新是問M5的轉讓款，但他沒想到作為總裁竟不清楚這筆錢已經轉走了，張曉不知該怎麼回答，是實話實說，還是三緘其口，但他覺得這件事方總早晚還是會知道的，就說：「錢是到了，可老闆又把錢轉走了。」方立新一驚，說：「轉走了？哪個老闆讓轉的？」張曉和汪含四目對視，震驚得啞口無言。方立新立刻察覺到了自己的失言，他急忙補救道：「我是說哪個時候老闆讓轉走的？轉哪兒了？」張曉說：「就在今天下午，轉到了兩家公司，怎麼，方總這事您不知道啊？」方立新極力掩飾著自己的尷尬，說：「剛才我沒在公司，也許老闆有急用吧，不過M5能賣出三個億，確實是個奇跡，到目前為止，知道這件事兒的也就是咱們幾個人，賣出了天價，老闆是要還願的，咱們不知道也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方立新說完轉身走了。張曉和汪含面面相覷，過了好一會兒，張曉才說：「也許真讓咱們猜中了。」汪含有點兒茫然，說：「方總一定知道了點什麼，他失言了，還想掩飾。」又說，「如果真存在兩個老闆，你說他們會一條心嗎？」張曉望著汪含，這個問題他也無法回答。

　　方立新回到辦公室後，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他沒想到三個億這麼快就轉走了，這筆錢到底轉到哪兒了？目的是什麼？會不會跟博力股票有聯繫？這筆錢會流入股市嗎？他突然從沙發上站起來，坐回到大班椅上，他打開電腦，進入股票系統，他仔細地觀察著博力股票近期的走勢，應該說似乎很平靜，好像一直有一股力量在壓著，莫非這是莊家在吸籌？莊家是否在等待著一筆大資金的介入？機會真的就要來臨了嗎？方立新拿起電話，剛撥了幾個數位又把電話放下了，他知道趙英武已經去了廣州，也就是說轉錢這件事一定是趙英文所為，趙英文一定得到了趙英武的密旨，否則他沒這個膽！對，應該從趙英文這裡探一探口風。方立新又拿起電話，撥通了趙英文的手機。他說晚上想請趙英文喝酒，但趙英文卻謝絕了，趙英文說這兩天一直忙於一筆業務，剛結束，很累，想好好地睡上一覺。方立新拐彎抹角地問：「什麼事兒讓您這麼辛苦？您怎麼也不說一聲，沒準兒我能幫上點兒小忙呢！」趙英文說：「是英武介紹的一筆業務，他沒空兒，就讓我去了，我以為你知道呢。」方立新轉著腦子說：「這兩天我一直忙著應付房地產公司的事兒，幾乎沒在集團呆著，上次民工鬧事，老闆讓我找包工頭協調，唉，真累！」趙英文說：「協調得怎麼樣？」方立新回答：「包工頭說沒錢，沒辦法，就等您答應的那一千萬了。」趙英文很自信地說：「沒問題，我們會按承諾給他們的。」「那就好，否則工程真的就要停了。」趙英文腦子裡突然想起了一招，就說：「立新，咱們這一千萬一定要確保發到民工手裡，千萬不能讓包工頭再扣住了，我突然想到一個辦法，你看可行不，咱們讓包工頭造個表，錢由咱們親自來發。」方立新像是很興奮，說：「好主意！我明天就跟包工頭商量，只要民工能拿到錢，他們一定會玩兒命幹的。對了，離承諾的日子還有四五天，沒問題吧？」趙英文說：「沒問題，三天之內我們的錢就全回來了。」方立新故作驚訝：「什麼三天啊？」趙英文這才想起，方立新還不知道那件事兒呢，就說：「咱們賬上的錢去做一筆資金增值業務了，三天時間回報百分之五，你說是不是很划算呀！金融這一塊兒確實有名堂啊！」方立新還是沒聽懂，他打著哈哈說：「是啊是啊！這世界上最牛的是金融家嘛，您聽說過索羅斯這個人吧，美國猶太人，玩兒資金能玩兒出金融危機，而他自己卻能賺大錢，這是什麼腕兒？金融大鱷呀！」趙英文笑了，說：「咱可不敢玩兒出什麼危機啊！」方立新以討教的口吻說：「您剛才說資金增值，三天就能回報百分之五，這是怎麼回事兒？」趙英文說：「其實就是承兌保證金業務，咱們為需要做承兌的企業提供保證金，三天回報百分之五，雙方都合算。」這一下方立新徹底聽明白了，原來趙英武是借用承兌在套現！好傢伙！三個億的保證金，還不得套出十個億的資金來！有戲！這筆錢他一定會用來打股票的，否則他根本承受不起高額的融資成本！看來博力真的要大漲了！想到此，方立新興奮了，這個電話打的太高明了，在不知不覺當中，一下子就探到了趙英武的底，這個情報真是價值連城啊！方立新又跟趙英文在電話裡東拉西扯了一番，說什麼當腦子累的時候，最好的休息方法就是立刻讓身體再累下來，只有身體和腦子都累到了極限，才能休息透，否則就是躺在了床上，也睡不踏實，整個人昏昏沉沉地處於亞睡眠狀態。趙英文說他這會兒是身心俱累，唯一的需求就是睡眠。當他們結束了通話，方立新立刻離開了公司。

　　三十三

　　當汪含和張曉來到陽光歌城時，已經有十幾個校友到場了，他們三三兩兩地談笑，氣氛很熱烈。大壯走過來，說：「你們怎麼才到？真不給面子，咱們這一屆就咱們仨，其他都是師兄師弟師姐師妹。」張曉說：「怪不得這麼面生，大壯，你是怎麼把這幫人招在一起的，行啊！」大壯說：「我剛下海，哪有這麼大的本事？是咱們的一個小師妹幫的忙，這個小師妹，厲害，而且特仗義。」大壯拉著張曉和汪含坐在包房的一角，這個包房很大，大壯說這是總統包，可以同時容納二十多人，歌廳的老闆是他的朋友，包間費全免，酒水打五折。張曉笑了，心想難怪大壯如此大方，原來不過如此啊。大壯拿起一瓶啤酒，說：「來吧，吹瓶，少一道程式少一次污染，小姐擦杯子的時候是這個樣子。」大壯把啤酒放下，順手拿起一隻杯子，靠近嘴邊，然後用力哈了幾大口氣，又用手做了個擦杯子的動作，說：「杯子裡沒準兒就有乙肝病毒。」大壯的動作滑稽得有些誇張，張曉笑著說：「你小子還是個老頑童。」三個人舉起酒瓶碰了一下，大壯咕咚咕咚一口氣整下去了半瓶，說：「如今這個社會幹什麼都要講究個圈子，講究個人脈，說穿了就是個關係網，體制內是這樣，下了海我才知道，江湖上仍然如此。同學之間吧，相對還是比較單純的，就是有點什麼小動作，彼此心裡也踏實。」張曉說：「剛才我還跟汪含說呢，你下這番功夫肯定是有目的的，這年月太純粹的事似乎少了。」大壯說：「不是咱不想純粹，輕鬆愉快的事兒誰不想啊，只是生活容不得咱們輕鬆，男人不賺錢怎麼行啊？我也不瞞你倆，我最近又談了個女朋友，北電的，漂亮全掛在臉上了，想娶回家嗎？沒問題，只要有這個。」大壯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反復地搓著。張曉說：「你小子還這麼唯美，我勸你別太勉為其難了。」大壯把頭一擰，說：「你以為男人是幹什麼的？幹臉蛋兒呀！這才是真正的動力，別虛偽，沒勁！儒家的天下情結你敢想嗎？想也是白想，愁白了少年頭，空悲切！你們還別笑我，這不是俗，是現實，戰國時代的事兒，離咱們太遠了。」大壯說完又把瓶中剩下的酒喝幹了，他用手抹了抹嘴，正欲起身，卻看見簡華站在了門口，他小聲對張曉和汪含說：「你們瞧，我說的那位小師妹到了。」大壯急速迎了上去，張曉和汪含對視了一下，幾乎同時說：「是她？」大壯跟簡華說了幾句什麼，就把她領到張曉和汪含面前，並說：「這位是簡華，大名鼎鼎的著名的財經記者！小師妹。這兩位嘛，是我的同學，一屆的，貨真價實的高級白領。」簡華大大方方地伸出手來，她端詳著張曉和汪含，說：「我們見過面。」張曉說：「真沒想到簡小姐竟是我們的小師妹！我經常看你寫的報導，很潑辣，很尖銳，看上去真過癮！」大壯愕然：「怎麼，你們認識？」簡華微笑著點了點頭，說：「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一位是汪總監，一位是張經理。」大壯驚呼：「哇噻！世界真是太小了！」簡華也說：「我也想不到兩位竟是師兄，幸會！」這時有人在喊：「簡華，怎麼來了也不打聲招呼呀！」簡華轉過身，說：「我這不剛到嗎！」簡華說完沖張曉和汪含點了點頭，「你們聊，我過去一下，呆會兒我還要找二位師兄。」大壯望著簡華的背影，曖昧地說：「怎麼樣，小師妹這人不錯吧，可人家是研究生，也就是汪含能跟她平起平坐了。」汪含瞪了大壯一眼，說：「少拿我開心。」大壯不理會汪含，繼續說：「真是不錯呀！有才有貌，早知道我也去讀個碩士呀博士的。」然後他看著汪含，說：「哥們兒，勇敢點兒吧，這丫頭厲害著呢，人面兒廣，我開張的前幾單生意都是她介紹的，我欠她個大人情啊！」大壯眼珠子一轉，把頭靠近汪含，說：「怎麼樣？我給你倆拉一拉？」汪含不以為然：「什麼怎麼樣，少來！」大壯說：「裝了不是？咱只把她當女人看，姿色也是上乘啊。」汪含說：「我色盲！」大壯笑著拍了拍汪含的肩，說：「你色盲？沒關係，我來幫你校校光！」汪含說：「去你的！」三個人開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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