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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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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壯忙著應酬,張曉和汪含顯得有點兒不合群,幾打酒下去之後,大夥都搶著唱歌,氣氛就起來了。簡華的熟人太多了,儼然成了主角,她身邊總是圍著幾個人。大壯不知喝了多少酒,昏暗的燈光下都能看出他那張臉泛著紅。自娛自樂開始後,大壯終於可以喘上一口氣了,他悄悄地走到張曉和汪含這邊,借著酒勁說:「咱們哥們兒之間就不必客套了吧,今後事務所在業務上還望二位大力支持,自己人嘛,有錢大家賺,我也算是個合夥人了,小老闆,說話還是算數的,走賬更沒有問題了,按正常收費標準,回扣百分之二十!如果超標準收費,超出部分二八分,我只拿二,夠意思吧?」張曉提醒大壯:「哥們兒,別這麼赤裸裸呀,好賴也都是些讀書人嘛。」大壯輕蔑地揮了揮手,說:「讀書人怎麼了?你不覺得讀書人更懂得財富的重要嗎?讀書人應該算是君子吧,君子生財當懂取之有道,什麼是道?道就是安全嘛!」這時簡華過來了,她要向張曉和汪含敬酒,她說有些事兒她正愁沒地兒瞭解著,在這兒碰上了二位,真是意外的收穫。大壯說今天是校友聚會,不許談工作,只能聯絡感情,工作方面的事兒等過了今晚之後,他再另外安排場合。大壯又拿了幾瓶酒,簡華看大壯喝得有點兒大了,也就沒再多說什麼。 趙英武到廣州後的第二天在格蘭雲天酒吧與九哥見了面,九哥剛從澳門過來。趙英武把一張紙條遞給九哥,九哥看了看之後,說:「是個大手筆。」趙英武說:「九哥,這件事就拜託你了。」九哥這人挺爽快:「兄弟之間談什麼拜託。」酒吧裡人不是太多,服務生上來了紅茶和咖啡,九哥點燃了一根雪茄。「最近生意還好吧。」趙英武問。九哥吐了一口濃濃的煙霧,說:「這一行比從前難做多了,留下一點蛛絲馬跡都有可能是致命的。」喝了口咖啡,又說,「沒辦法,世上有無數個方向,一旦選擇了其中的一個方向,同時也就放棄了所有的選擇權,我現在的空間很小,也該考慮來一次脫胎換骨了。」趙英武深有感觸地點了點頭,說:「是啊,世界之大,可有時就只有繼續往前走這一條路,現在想想,其實我們當初就根本沒有什麼選擇權,先天不足啊!」九哥說:「亂世出英雄嘛!先天不足後天可以補,美國的富豪也一樣吧。我挺欣賞你的那句話,金錢是時間和自由的兒子,對於有能力的人來講,只要擁有時間和自由這兩大要素,就不愁沒兒子!不愁沒有健康的兒子!」趙英武自嘲地笑了笑,說:「不過是自我解脫的奇談怪論,人嘛,總要為自己的行為找一點理論依據,謬誤也罷,自欺欺人也罷,理論是可以安撫人的,說穿了,也就是自己給自己找一個信仰罷了。」兩人默默地坐了一會兒,九哥說他不準備在廣州過夜了,然後就信誓旦旦地表示一定把英武交待的事兒辦漂亮,為兄弟之間的合作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九哥走了,趙英武看了看表,自己也該出發了,他要親自去機場接蔣薇。不知為什麼,只要一想起蔣薇,他心裡就貓抓似的難受。 上班後張曉又跑到汪含的辦公室,他把一份報紙遞給汪含,張曉說:「你看看,這傢伙真敢寫,一連提了八個問題,每個問題都相當尖銳,用這種徵詢答案的方式寫文章太與眾不同了,這可能是唯一一家跟大博金叫板的媒體聲音。」汪含接過報紙,流覽了一下,說:「幸虧昨天晚上大壯阻止了她,這八個問題咱們可解釋不清啊。」張曉說:「就是能解釋咱們也不能那樣做呀,這些問題還是留給蔣大小姐去回答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們無非就是個打工的,能幹好本職工作已經不容易了。」汪含歎了口氣,說:「我現在連本職工作還不知道該怎麼辦呢。」張曉問:「你是說會計師事務所姚主任那兒要的資料吧。」汪含一臉愁雲,說:「姚主任提出的問題跟簡華的問題一樣難回答。」張曉鄙視地哼了一聲:「這個姚主任,想當初是怎麼求咱來著!」汪含說:「現在跟當初不一樣了。」張曉突然靈機一動,說:「要不然你去跟老闆說說,把這個活兒轉給大壯幹,讓大壯把這筆錢賺了,不是挺好的嗎?」汪含立即否定了,他說:「不行,大壯是不知道深淺,只想著賺錢,如果那麼簡單,姚主任會不通融?千萬別到最後害了大壯。」張曉覺得汪含過於謹慎了,說:「沒那麼嚴重吧,不就是出幾個報告嘛,你這個人有時就愛認個死理兒。」汪含固執地說:「有些事兒是必須認死理兒的。」「那你打算怎麼辦?」汪含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張曉只得感歎一聲,離開了汪含的辦公室。 趙英文快十點的時候來到公司,他剛一落座,方立新就進來了。「名單我已經拿到了。」方立新說。「什麼名單?」趙英文沒有反應過來。方立新把幾頁紙遞給趙英文,說:「給民工發工資的名單啊!」趙英文接過來看了看,說:「讓財務派人監督他們發放就行了,總不至於把民工全請到集團來吧,那還不亂了套。」方立新說:「我也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您交給我的任務我已經完成了。」片刻後,又說,「您看這樣好不好,具體工作由房地產公司的石總負責,總之一定要把這筆錢真正用到民工身上,決不能讓包工頭克扣!」趙英文說:「對,就這麼辦吧。」方立新猶豫了一下,他沒有離開的意思,趙英文望著他,不知他還想說什麼。過了一會兒,方立新湊過來小聲說:「今天上午蔣薇去廣州了,您知道嗎?」「是嗎?我說怎麼沒見她人呢。」方立新又說:「上午一開盤,博力股票就漲停了,是不是行情來了?」趙英文不感興趣地說:「好啊,漲停了股民就高興唄。」方立新故做沉思狀:「您說老闆到底是怎麼想的?會不會……您說咱們敢不敢搭個便車,掙點兒小外快?」「這事兒我可不懂。」「老闆沒跟您提過嗎?」趙英文瞪了一眼方立新,說:「你是在套我的話吧?立新,實話告訴你,英武就是有什麼行動我也不想知道,我不贊成炒什麼股票,你們呀,就是太愛沾小便宜了。」方立新嘿嘿一笑,說:「愛沾點兒小便宜不算是什麼大節吧?得!不說了,我這就去找小石,安排給民工發薪這件頭等大事。」趙英文站了起來,說:「我也去吧,工地什麼樣我也該看看了。」趙英文和方立新正準備出門,亞宇的李總又出現在了門口,趙英文一怔,李總懇求地望著趙英文,讓人很不自在。「趙老闆,您承諾我的話不會變吧?」李總的聲音哀婉悲涼。趙英文說:「放心吧李總,不會變的。」李總突然一把抓住趙英文的手,眼神中流露著恐懼。他老了!趙英文望著李總,一夜之間他又老了許多!趙英文的心一陣痙攣。李總的嘴唇囁嚅著,半天後才說:「趙老闆,現在公司有人向上級舉報,說我給你們擔保是因為你們給了我好處費,趙老闆,您說這是不是天大的冤枉啊!他們說你們之所以不還錢不解除我們的抵押擔保,就是因為我拿了你們的錢!趙老闆,您可要千萬給我做主啊!您一定要證明我的清白,一定要洗刷這種不白之冤啊!趙老闆,您無論如何都要把這事兒了掉,不然我這口黑鍋算是背定了,非壓死我不可!趙老闆!現在只有您能救我了!」趙英文一時無言以對,方立新極不耐煩地推了李總一把,說:「你這個人怎麼這樣?一點兒都沉不住氣!」李總仍死死地抓住趙英文的手,說:「這事放在誰頭上誰不急呀!我可是就要退休的人了,您就看在我這把老骨頭的份兒上,看在咱們朋友一場的份兒上,留我一條命吧!讓我把剩下的日子走完,我替我兒孫謝您了!趙老闆,我已經被免職了!」趙英文實在看不下去了,他說:「李總,千萬別這樣,我心裡難受啊!您先回去吧,就是有天大的困難,我也要把您這件事辦好!回去吧!家裡人還惦記著您呢,我答應過的事兒,一定不會變!」李總這才放開了手,慢慢地轉身,蹣跚著離去,望著李總的背影,趙英文悽楚地歎了口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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