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77)_李哲_學達書庫

七十七

　　李東被幾個保安「請」進了接待室，簡華也急忙往接待室走，汪含緊跟其後，仍苦口婆心地說：「簡華！事情遠比你想像得複雜，我和張曉都準備辭職了，下來我們好好談談行嗎？」簡華不理睬汪含，就在跨入接待室的那一刻，她和蔣薇碰了個滿懷。「你？」蔣薇瞪著簡華，「怎麼又是你？消息還挺靈通！」簡華也毫不客氣地回敬了蔣薇：「蔣小姐，請你不要忘了，我是一名記者！」蔣薇輕蔑地哼了一聲，說：「記者？無冕之王，了不起啊！不知簡小姐為什麼總對我們大博金如此關愛！我拜讀了你提出的八大疑問，很有見地！可我就是鬧不明白，簡小姐究竟想達到什麼目的？把大博金搞臭？大博金怎麼惹你了？」簡華也不依不饒地說：「你不要以為所有的記者都會看你的眼色行事！你不過就是個老闆御用的吹鼓手！」蔣薇冷笑一聲：「簡小姐不也一樣嗎？大眾御用的吹鼓手！」汪含被這火藥味兒甚濃的對話搞得很為難，他勸解道：「你們這是在幹什麼？」蔣薇看著汪含說：「汪總監，看來你和簡小姐是朋友啦？我曾經多次善意地邀請你的這位朋友，請她到咱們公司來，心平氣和地聊一聊，本來我們這些民營企業就是在夾縫中艱難地生存著，如果媒體再不給我們一個寬鬆的環境，我們還怎麼為國家創造財富？怎麼為社會解決就業？怎麼去幫助那些失學的兒童？還有非常非常需要得到社會關懷的殘疾人！」「蔣小姐！你真不愧是一位了不起的吹鼓手！我請問蔣小姐，這麼富有使命感的大博金為什麼會欠下銀行的巨額債務不還？為什麼會逼得幫助過你們的人要死要活？為什麼連公司年報上的資料都解釋不清楚？你們到底為國家創造了什麼財富？你們用股民的錢建造的物流中心究竟是個什麼樣子？你們憑什麼把一個億收來的M5，卻讓博力用三個億再買走！你們怎麼敢如此明目張膽地暴斂股民的錢？難道這就是你們大博金所追求和標榜的使命感嗎！」「簡小姐真不愧是個商業密探！」蔣薇說著就瞪了一眼汪含，汪含正欲解釋，蔣薇接著說：「簡小姐竟然把我們公司的商業機密都摸得一清二楚！不過我要告訴你，我們是用一個億買來了M5，也確實又以三個億轉讓給了博力，但你並不瞭解其中的原因，你不清楚那一個億買來的是什麼，你更不清楚我們又付出了怎樣的代價讓M5從一個億增值到三個億！博力董事會的人不比你蠢，博力正是因為用三個億得到了M5，才有了繼續為股民帶來豐厚回報的前提！股東不是白癡，股民自己會判斷，否則你怎麼解釋博力現在的股價？股民沒有信心，股價能漲上去嗎？」簡華冷冷地笑了幾聲，說：「如果股價被人操縱了，最終上當受騙的會是誰！」「簡小姐為什麼總是有那麼多的如果？」簡華猛然抬起手，指著蔣薇，說：「因為支撐這些如果的黑手正是你們自己！」蔣薇也用力把簡華的手撥開，義正詞嚴地說：「簡小姐，記者是社會的良知，你要對你說的話負責！」「不敢負責我就不會跨進大博金！」簡華說完，一把將蔣薇扒拉開，沖進了接待室。李東呆呆地坐在沙發上，緊閉雙唇。一位女員工為李東端來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後，轉身離去。簡華望著蒼老憔悴的李東，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是啊，在這個時候，還有什麼語言能比沉默更具震撼力呢？

　　蔣薇用怪異的目光望著汪含，汪含覺得挺委屈：「蔣薇，你別懷疑我，我可什麼都沒跟簡華說。」「汪總監，在這個關鍵的時刻，你應該站在大博金一邊。」「我沒有向媒體通風報信！」「難道她長了千里眼順風耳？」「這你應該去問她！真是的，連我你也要懷疑，起碼的職業道德我還是有的，不就是個公司嘛，有什麼神秘的，要懷疑我也沒辦法，別用白色恐怖那一套嘴臉嚇人，不做虧心事兒不怕鬼叫門！」汪含說完拂袖而去。蔣薇怔怔地望著他的背影，她沒想到，平日裡溫文爾雅的汪含會發那麼大的火。我說了他什麼了？他和簡華嘀嘀咕咕的，不讓人起疑心才怪呢！看來大博金沒有了趙英武壓陣，的確是會亂掉的！蔣薇又看了一眼呆坐著的李東，這個局面可怎麼收拾？蔣薇也沒有了主意。這時馬主任匆匆走了過來，他小聲耳語道：「老闆不出面我看怕是擺不平啊！」「老闆？」蔣薇情不自禁地脫口，這會兒趙英武還在廣州呢，可趙英文和方立新這會兒在哪兒？實在不行還是讓趙英文出面吧。蔣薇讓馬主任在現場盯著，她悄悄退出了接待室，然後給趙英文打了個電話。趙英文接完了蔣薇的電話，一時還拿不定主意，方立新說：「是不是李東非要見您？」趙英文說：「他是要見大博金的老闆。」方立新歎了口氣：「見了又能怎麼樣？還錢？可能嗎！」「是啊，無非是告訴他我們正在積極想辦法，讓他的情緒穩定下來，起碼先離開公司吧，要不然，這個場怎麼收啊！」方立新又歎了一口氣，「今天走了，他明天還會來！」「那你說怎麼辦？」方立新思忖了片刻，說：「我想吧，這事兒還是要問問老闆，或許老闆有辦法。」趙英文無奈，只得硬著頭皮給趙英武打電話。

　　陽光、綠色、清新的空氣，這一切在珠海不是奢侈品。趙英武來到與澳門一水相隔的高爾夫球場，他約好了要在這裡與九哥見面。當趙英武從廣州過來時，九哥已經從澳門趕到了。九哥此次是受香港董老闆的委託，與趙英武商談董、趙之間的一筆債務，這筆債務是一年多以前趙英武在香港炒外匯期貨時向董老闆借的，當時九哥為這筆借款做了保人。九哥與趙英武見面後就直接說明了來意，他說他也是被董老闆逼的沒辦法了，否則也不想過問，澳門那邊的事兒已經夠他忙的了。趙英武說他已經跟董老闆打過招呼了，讓他再耐心等幾天，他說他趙英武誰的賬都敢賴，但對董老闆卻是決不會食言的。趙英武說：「我正準備告訴董老闆應該如何把那筆錢取走，沒想到九哥你卻來了，也好，省了我再跟他嗦。」九哥問：「錢已經準備好了？」趙英武回答：「快了，就在這幾天吧，只是還要勞董老闆手下的人辛苦一趟，跑點兒路，費點兒工夫。」九哥說：「費點兒工夫董老闆不在乎，只是這次千萬別把他惹毛了，你們倆一旦真翻了臉，我這個當保人的就為難了，兩邊都是朋友啊！到了那一步，我也只能認理不認人了。」趙英武笑了，說：「九哥，我在江湖上走了那麼多年，自然懂得走江湖的規矩，雖然我沒有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境界，但我深知該出手時就出手的道理。放心吧，九哥，將來我不管走到哪兒，總還是離不開這個江湖吧，你不也常說真正靠走江湖吃飯的人是懂得這個鐵律的嗎？對朋友要真，對敵人要狠！」九哥說：「敵人有時並不一定是仇人，而朋友也不一定就是恩人。這就是江湖的險惡！正因為你我是好兄弟，所以我把話說得比較透。兄弟和朋友不是一回事兒！」趙英武說：「九哥，我明白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了，我這就把我的想法告訴你，請你轉告董老闆，一切聽我的安排就是了。」趙英武把自己的計畫向九哥和盤托出，九哥聽後不禁咂舌，說：「兄弟，這一步棋可要想好啊！一旦走了，可沒得悔啊！」「悔什麼！」趙英武冷笑，「自從我下海經商以來，有哪一步棋是可以悔的？就是想悔也由不得悔啊！一步步走到今天，說句實心話吧，想悔的棋多了！可現實不同於宗教，回頭哪裡是岸！」趙英武仿佛感觸頗多的樣子，繼續說，「在江湖上做事，不同于做回文詩，正著讀反著讀都是娛樂，正所謂『池蓮照曉月，幔錦拂朝風』是一種境界，而『風朝拂錦幔，月曉照蓮池』同樣也是一種境界，但這只不過是一種文字遊戲而已，遊戲嘛，跟現實就差十萬八千里了。人一旦生了孩子，你看著不順眼，那你也得養著，這是法律是道義是你擺脫不掉的責任，誰敢說自己有本事把一個活人再塞回子宮，變成一個卵子？」九哥聽後哈哈大笑，說：「讀過書的人就是不一樣啊！道理講得也透徹。好吧！那就幹吧！」這時趙英武的手機響了，他面無表情地聽完了趙英文的陳述，他讓趙英文先想辦法把李東安撫住，他說再熬幾天吧，一定會有辦法的。九哥望著趙英武，關切地問：「怎麼？遇到麻煩事兒了？」趙英武把手機放進口袋，說：「還不是一時性急，生了個不爭氣的怪胎！他媽養大了這孫子，回過頭來要復仇了。」「當初你就應該掐死他！」「這種王八蛋多了，什麼事兒都擺不平，還他媽貪婪，一遇到事兒，就變成瘋狗野狗！我還真不管了，讓打狗隊把他滅掉算了，共產黨不一直在反貪嗎？」趙英武和九哥打了一場十八洞，九哥想請趙英武到澳門休息兩天，散散心，但被趙英武謝絕了，他說他要返回北京，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是不能太大意的。九哥自己駕著車回了澳門，趙英武坐著車奔了廣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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