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104)_李哲_學達書庫

一零四

　　外面終於沒動靜了，望著一片狼籍的心愛的家，蔣薇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不知過了多久，蔣薇漸漸平靜了下來，她茫然地站在客廳的中央，她的腦子一片空白，她拿出一張紙巾輕輕擦拭著嘴角的血和臉上的淚。她抬起頭，從門旁破裂的穿衣鏡裡她看到了自己，這還是我嗎？我長這麼大，像一個高傲的公主一樣長了這麼大，我在大博金得到了什麼？榮譽？讚賞？女強人？媒體的聚光燈？這些真的屬於我嗎？我付出了怎樣的代價啊！屈辱！除了屈辱還有什麼！我將怎麼去面對這個世界，所有外在的自尊和強大都被打碎了！冥冥中自己渴望得到的那份幸福，真實嗎？可我並沒有做錯什麼呀！為了大博金，為了趙英武，我把自己的一切都付出了，無怨無悔地付出了！我真是想不通啊！為什麼要讓我遭受那麼多的殘忍和屈辱，我沒有放縱自己，我認真地接受著責任與道德的約束，難道幸福和尊嚴就離我那麼遙遠嗎！我是不是冒犯了神？我一定是被神罰下山的，神是在用將一切的美好打爛來讓我悔悟對山下的好奇吧，當我的心被紮得在真真實實地淌血的時候，是不是神在用這種方式告訴我，什麼才是人世間的生活啊！神啊！你為什麼對我這麼殘酷，為什麼要如此捉弄我？我不是個壞人，我並不想傷害任何人，不是說好人有好報嗎？你為什麼要騙我！

　　蔣薇小心翼翼地把那只可愛的芭比娃娃撿起來拿在手上，她的表情依然是那麼純真，她不知道在剛才那一刻她的主人遭遇到了什麼，她仿佛永遠生活在幸福之中。蔣薇把她緊緊地摟在懷裡，淚水又一次忍不住流了出來。蔣薇眷戀地環顧四周，這個小家還能繼續呆下去嗎？孤獨向她慢慢地襲來，她無助地坐在沙發上，然後拿出手機。佳怡剛回到家，接到蔣薇的電話她顯得很興奮，她告訴蔣薇，婚期已經定下了，就在後天，她剛從婚紗店試完裝。聽到佳怡這麼高興，蔣薇把自己想說的話就咽了下去，又說了幾句祝福的話之後，她掛了電話，默默地走到臥室，從櫃子裡取出一個精美的旅行袋，開始打點自己的行裝。

　　四十八

　　趙英武終於又和大哥見了一面，地點是大哥選定的，大哥不允許趙英武開自己的車來，他是打車過去的。見到大哥，趙英武發現大哥的表情很嚴肅，趙英武默默地坐下，大哥說：「我已經說過咱們不要再見面了，怎麼，沉不住氣了？」趙英武說：「大哥，在這個時候打擾您確實不太妥當，不過，正因為是這個時候，我不得不這麼做了。」大哥點燃一根煙，抽了幾口後說：「你這個人就是聽不進去別人的勸告，折騰過了！你懂嗎！你的那些所謂的理念和玩兒法，在中國是不可能長期大行其道的！我知道亂世出英雄，可亂在什麼地方你應該清楚！現在不是春秋戰國十二諸侯爭天下的亂！你們商人所要的亂不就是有政策的空子可鑽嗎？賺點兒錢就行了，何必要那麼貪呢！小偷還知道偷完東西之後怎麼逃出來，你他媽連小偷都不如！什麼是空子？空子就是漏洞！你想過沒有，漏洞遲早是會被堵上的，一旦堵上了你還要鑽，那就是在碰壁！」趙英武歎了口氣，說：「大哥，您放心，不管我趙英武將來落到了哪一步，我們之間的秘密永遠都是秘密，叛徒的下場好不了，我想，在這個時候再聽一次您的建議。」大哥說：「算了！我早就告訴過你，這個保票不用你打，我有保護我自己的措施。其實你的問題跟郭、李二人不一樣，本來並不至於嚴重到要了你的命，可你卻偏偏跟老九糾纏在一起，老九的問題比你要複雜得多，他手上是有人命的，性質完全變了。」趙英武說：「老九那邊我會處理好的。」大哥無奈地搖了搖頭，說：「玩兒過了！遊戲玩兒過了！」趙英武不無遺憾地說：「責任在我，關鍵是我沒把這場遊戲最終變成魔術，沒有遮住大家的眼，但現在就下結論，是不是為時尚早啊？」大哥說：「早？你再不考慮後路可能真的就來不及了，現在盯著你的人很多，一些對你非常不利的資料已經轉到有關部門的手上了，如果一旦把你和老九併案處理，後果你應該知道吧，不僅僅是騙了銀行那點兒錢，擾亂了一下金融秩序那麼簡單。老九在幫誰洗錢？幫誰偷渡？殺他十次都不為過！」趙英武沉默了一會兒，說：「大哥，您說我還有多少時間？」大哥說：「沒幾天了，三天之內，應該還是安全的，三天之後，手續也許就下來了，你聽明白了嗎？」趙英武點了點頭，片刻後，說：「大哥，謝謝您為我辦的那些護照。」大哥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伸出右手，說：「多保重吧！」趙英武握了握大哥的手，他望著大哥即將離去的背影，突然說：「大哥！您後悔與我相識嗎？」大哥身體微微震了一下，停下來，轉過身，他望著趙英武，說：「後悔？我從沒想過！自從我開始幫你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了，但是，我同樣很清楚應該幫到什麼程度，我明白自己吃幾碗乾飯，而且我會幫得乾乾淨淨，否則我是不會跨出這一步的！」趙英武緊緊地盯著大哥，大哥繼續說，「只有超過了限度，性質才會發生轉變，我知道，你有很多朋友，甚至還有比我的權力更大的朋友，但人最終還是要靠自己去拯救自己的，我同樣相信，你的那些朋友都不蠢，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人才是真正的蠢蛋！我現在要明確地告訴你，我的職責是維護正義抑惡揚善，這是我的義務我的責任和我的使命，從今往後，你不要撞到我的槍眼上，否則，我的子彈是不長眼的！」大哥說完，昂首挺胸地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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