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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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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公公,事到如今,咱們也不用廢話了,是誰指使你來放這個人偶的?只要你說出來,這筆賬一筆勾銷,你照樣安安穩穩地做你的五品掌印,要不然……張公公,你年紀也不小了,不想好好頤養天年嗎?」我以腳點地,慢慢地問張泰六。 「這……」張泰六的冷汗不斷地順著額頭流下來,他欲言又止,終於還是磕了個頭,「是德妃娘娘,皇后娘娘,老奴不敢說謊。」 他這樣說,我反倒慢慢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更加確定這件事是出於杜聽馨的指使。 張泰六在宮內不是沒地位的人,而且他克己奉公,幾十年來從不參與妃嬪鬥爭,是以能處在風頭浪尖上而始終不倒。唯一能讓張泰六為之效命的人,就是皇貴妃杜聽馨了。張泰六在未入宮前,曾是京城八大倉的一個小倉官,在他被誣陷貪墨就要被斬首的時候,是時任順天府尹的杜聽馨的父親杜儒鶴查明真相,才救了他一命,讓他只得了個免職的處罰。後來張泰六生計艱難,入宮做了內侍,那段辛酸的往事自然不想再提,因此沒有多少人知道他和杜聽馨之間還有這樣一段淵源。我也是在任命他為儲秀宮掌印的時候,徹查了他的身世,才知道了這件事。現在他為了掩護杜聽馨,不惜冒死說謊,指認幸懿雍是主謀,更是不打自招。幸懿雍和他從未有瓜葛,他又怎麼會受她擺佈? 我在心裡飛速地盤算,既然這件事是杜聽馨謀劃的,那她到底想怎麼樣?是因為知道蕭煥的壽命不長了,想要儘早除掉我好做皇后?她這樣衝動行事,難道不怕我父親發難,局面不可收拾?還是她早有了萬全的安排?或者說,這件事本來就是太后或者蕭煥安排的,他們已經等不及地要把我除去而後快? 冷汗慢慢從我的額頭上滑了下來,杜聽馨這一步棋走得太出人意表,我實在不能揣測出她的用意。我不怕和她短兵相接,但是一個瘋狂的對手往往比一百個狡猾的對手都可怕,因為你猜不到她下一步會往哪裡走。 慢慢放下手中的人偶,我終於決定要兵行險招。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以險對險,最多玉石俱焚好了。 我站起來向小山點了點頭:「小山,跟我來。」說完腳下不緩,撇下張泰六走出了暖閣。小山不明所以,忙跟著我問:「小姐,你猜出是哪個壞蛋要陷害你了?」 我點頭冷笑了一聲:「嗯。」 「太好了,」小山鼓掌,「那咱們現在要去幹什麼啊?」 「當然是把她揪出來,扒了她的皮。」我緊握著一直藏在腰間的軟劍楊柳風,直奔永壽宮而去。果然我骨子裡還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知道接下來的事要用劍來解決,就忍不住熱血沸騰。 永壽宮的前殿裡,杜聽馨正燃了一爐紫煙繚繞的檀香在臨字。我「刷」的一聲抽出長劍直劈下去,她面前的紫檀案就裂成了兩半。 這位嫺靜溫婉的貴妃一時愣愣地沒反應過來。我提起她的衣領把她按在柱子上,把冰冷的長劍貼在她的脖子上,然後滿意地看著她眼中漸漸蒙上了一層水光。 「貴妃娘娘,這麼想做皇后嗎?」我冷笑著。 「你……你說什麼?」被長劍威逼,杜聽馨顯得更加楚楚可憐,她淚水漣漣地說。 「怎麼?不是你安排張泰六放置人偶娃娃想要置我於死地的?」我把她推到木柱上,按住她的脖子,不讓她的頭擺動。 「你……你想幹什麼?」被我逼到了死地,杜聽馨眼中反倒露出了倔強的光芒。 「我想幹什麼?我想把你這根美麗的脖子扭斷,怎麼樣?」我繼續冷笑。 「你不敢。」杜聽馨突然大聲喊了出來,「你要是殺了我,煥哥哥不會放過你的!」 「煥哥哥煥哥哥的,你不覺得噁心,我還覺得噁心呢!」我冷笑,「今天我就讓你看看,你這位煥哥哥的本來面目,看看他在你和江山面前,到底會怎麼選!」 「你胡說,」杜聽馨居然梗著脖子和我爭辯,「煥哥哥才不會像你說的那樣無情。像你這種只會算計和猜測的女子,根本就不配做煥哥哥的妻子。我就是想做皇后,怎麼樣?我絕不能讓你再折磨煥哥哥了!」 「哈,我不配?」我真的覺得可笑,「我告訴你,杜聽馨,在你眼裡寶貝一樣的煥哥哥,如果他不是皇帝,我一定看都不看一眼就把他踢給你。」 「你……」聽我這樣說,杜聽馨比她自己受辱還傷心,哽咽了起來,「你這個壞女人……虧煥哥哥還……」 我這個壞女人?這句評價聽著倒比嬌妍的「你這麼好的人」要受之無愧一些。我在心裡估計了一下,從我氣勢洶洶地闖進來到現在,時間也差不多了,就從木柱上拔下長劍,冷笑著刺了出去:「貴妃娘娘,受死吧!」 軟劍的劍鋒像蛇一樣昂起,直取杜聽馨的咽喉。在劍尖就要刺入杜聽馨喉嚨的那一刹那,有只蒼白消瘦的手握住了劍鋒,硬生生地止住了劍勢。 蕭煥來了,我就知道他要來。 我嬌笑地看著他因為驚悸而變得蒼白的臉:「萬歲爺到得真及時啊!」 他看了一眼哭得梨花帶雨的杜聽馨,深瞳中目光閃動:「皇后這是做什麼?」 「做什麼?」我輕笑,「你不妨問問你這位貴妃妹妹,看她做了什麼事情?」 「煥哥哥,」不等蕭煥問,杜聽馨就先說了起來,「我不要這個女人再做皇后了,她竟然說如果你不是皇帝,她連看都不願看你一眼,煥哥哥……」 蕭煥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還是很快就轉頭看著我:「皇后,不論馨兒做了什麼,希望你能看在我的薄面上,不要再追究。」 看他這樣子,這事似乎並不是他們早就預謀好的,而是杜聽馨一時衝動,這就好說多了。我暗暗松了口氣,臉上仍是帶著笑:「萬歲怎麼這樣說,萬歲的金面,臣妾怎麼敢不看?只是給貴妃娘娘這麼一鬧,臣妾心裡不太痛快,恐怕不是那麼容易就消氣的。」 在這種內憂外患的時候,蕭煥也明白不能得罪我,他沉吟了一下:「皇后準備怎麼辦?」 我輕彈著被他握在手裡的楊柳風:「楊柳風既然已出鞘,卻沒怎麼見血,臣妾怕它不高興。臣妾也不求別的,只要讓臣妾在貴妃娘娘國色天香的臉蛋上劃上一下,前塵往事,咱們一概不究,怎麼樣?」 聽說我要毀她的容,杜聽馨驚懼得幾欲暈倒,嚶嚀一聲哭了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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