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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還沒有真正地認識湖南人(5)


   伏擊他們的就是龍鱗連。這個連幾乎全是湘西苗族人。連長因右手長有六個手指,大家都叫他「龍六指」。龍鱗連的士兵個個剽悍異常,穿著軍裝,脖頸上還掛一個銀飾護身符,打仗前總要喝一碗血酒盟誓。戰鬥中人人奮勇爭先,全不怕死,槍彈如雨視若不見,一人遇難群起相救,凝聚力極強。他們發現上野原吉想開溜,自然不會放過。

   上野早就聽說中國軍隊中有這麼一個苗族人的連隊,能打能拼,先存了幾分畏懼心理,沒料到現在碰上了。日軍仗著人多勢眾,蜂擁而上,氣勢不弱。龍六指不慌不忙,指揮幾個在盟國陸軍比賽中得過獎的神槍手,進行遠距離射擊,專挑舉指揮刀的打,還沒怎麼交鋒,上野手下兩個大隊長一死一傷。接著,龍鱗連發射排子槍,中距離殺傷日軍。機槍留在最後才用,等大片日軍匯攏到陣地前面十米以內時,龍鱗一聲令下,幾挺機槍同時噴火,把日軍撩倒一大片。龍鱗連緊接著開始反衝鋒。苗族士兵們高聲喊叫著,身手迅猛異常。前面的倒下了,後面的連眼也不眨一下,照樣奮勇向前。幾千人的上野旅團連續沖了三次,也沒沖出峽口。

   狡猾的上野留了一手,趁著中國軍隊援兵未到,在黃昏再次發起進攻,等敢死隊沖到距離龍鱗連陣地只有幾十米時,他才指揮小鋼炮把剩下的少量炮彈傾向守軍陣地。

   這一手實在毒辣,龍鱗連許多人被炸倒,龍六指也被一塊彈片削掉了半片耳朵。沖在前面的日軍,也有被自己的炮彈炸死炸傷的,上野稱之為「玉石俱焚」。

   日軍以自己的士兵為擋箭牌,趕在中國大部隊趕來之前,用所謂「神風攻擊法」,突破了龍鱗連的陣地,沖出了峽口。

   落日的餘暉灑照山林,硝煙尚未散盡,龍六指按照苗族的風俗,為死去的戰友們舉行葬禮。

   英勇頑強的龍鱗連,作為湖南人浴血抗戰的一個縮影,永遠定格在歷史的紀念冊上。

   湖南人永遠值得為一件事而驕傲:雪峰山見證了日軍投降的白旗。中日湘西會戰一個月之後,中國抗戰出現了一個戲劇性的場面:日本人在芷江準備向中國軍隊投降。

   日本駐中國派遣軍總司令岡村甯次派代表到芷江洽降,蔣介石派陸軍總司令何應欽為全權代表,率領陸軍總參謀長蕭毅肅以及大批高級官員前往芷江受降。

   芷江是湘西一個偏僻的小縣城,但它又是自衡陽失守後正面戰場中美的聯合空軍基地。這裡山清水秀,景物宜人。

   岡村寧次指定駐華日軍副總參謀長今井武夫一行八人為洽降代表,乘坐日機抵達芷江機場。洽降會談在七裡橋空軍俱樂部舉行。今井逗留芷江五十二小時,蕭毅肅先後交給他四份備忘錄,今井獻交了日軍集結地區的軍事地圖。雙方達成一項重要協定:國民黨政府派出接收大員前往淪陷區,由日方做好一切準備。

   為期三天的芷江洽降順利結束。「七七事變」禍首之一的今井武夫談到對於湖南戰場的感受:「打湖南比打中國的任何一個省都吃力。我們幾乎調集了在華日軍最精銳的部隊,但是,在湖南打了七年,該省七十八個縣市,到今天宣佈停戰為止,我們實際佔領的只有四十四個。湖南人確實與中國其他省的人不一樣。後來我們才弄明白,這裡是清朝曾國藩湘軍的家鄉。」

   芷江洽降是抗日戰爭中一件具有重要意義的大事。國民政府在芷江機場南段七裡橋磨溪口修建了「受降紀念坊」,以留傳於世。

   隨後,中國戰區日軍投降簽字儀式在南京正式舉行。中國人民八年艱苦抗戰,終以日本侵略者徹底失敗而結束。

   湖南地區日軍的投降儀式在嶽麓山下的湖南大學舉行,日軍代表第二十軍司令官阪西一良中將向中方代表第四方面軍司令王耀武遞交投降書。在衡陽、長沙、岳陽等地區集結的日軍部隊共計七萬零一百八十人,分別被解除武裝。湖南的抗戰取得了最後勝利。

   湖南為抗日戰爭的勝利,付出了巨大的犧牲,做出了重大的貢獻。抗戰八年,湖南就有七年處於戰火之中,而且一直處於正面戰場的前線。省會長沙經歷了鳳凰涅磐。常德、衡陽和湘西的幾次會戰,長久經月,戰況慘烈,美麗的城市和村莊都遭到毀滅性的破壞。

   湖南人在忍受巨大犧牲的同時,每年為抗戰供給軍棉七萬擔,軍布三百多萬匹,軍糧一千萬石,還調出各類物資接濟鄰省。八年中,湖南有一百七十五萬人入伍,當兵的人數僅次於人口大省四川。湖南人用鮮血和生命,譜寫了可歌可泣的抗敵禦侮的篇章。

   湖南人在面對侵略和欺侮的時候,從來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他們決不允許「黃鐘毀棄,瓦釜雷鳴」。他們眼裡糅不進沙子。他們在關鍵時刻衝鋒在前,在生死關頭決不後退。

   這就是湖南人。

   湖南人夏明翰的一首詩,揭示了湖南人死士精神的底蘊:砍頭不要緊,只要主義真。殺了夏明翰,還有後來人。

   連死都不怕,你說湖南人還怕什麼?

   連死都不放在眼裡,還有什麼嚇得倒湖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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