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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


  西元2006年5月25日,《重慶晚報》用半個版面介紹了中國「歡」姓第一人——歡鏡聽。當天下午,香港鳳凰衛視與歡鏡聽取得聯繫,為他製作了一期專題節目,2006年6月20日晚,香港鳳凰衛視在「冷暖人生」欄目中用四十分鐘時間向海內外廣大觀眾介紹了歡鏡聽曲折、傳奇的人生歷程,其中,重點介紹了歡鏡聽在監獄中為死囚寫遺書的特殊經歷。緊跟著,河北電視臺、重慶電視臺、時代信報、南京週末等媒體也將關注的目光投到歡鏡聽身上……

   「歡鏡聽」即我本人——這是我的真名。我的筆名叫作:歡鏡聽行道。

  1996年10月至1998年4月,我曾在重慶市某看守所有過一年半的牢獄生涯(詳見附錄《中國「歡」姓第一人》)。在獄中,我曾經為一百多名死囚寫過遺書,為他們辦理過今生今世交待的最後的「後事」。當時,這些鮮活的生命離執行死刑的時間,僅有十多個小時了。坦誠地講,當我為死囚寫第一份遺書時,筆尖禁不住劃破了好幾張稿紙,內心的戰慄(並非震撼)讓我好多天難以平靜。可是,當我替死囚寫了數十份遺書後,那種內心的戰慄因司空見慣而漸漸趨於平常,到後來,坐到我面前的,似乎不是鮮活的人命,而是自由市場上那些待宰的活雞,也就是說,在見多了死刑犯之後,我的心靈也磨出了厚厚的趼子,對生命不再抱有敬畏,而是一片麻木。

  我在動筆寫作本書時,已經是20世紀末葉,待到脫稿時,正逢全世界都在慶祝新千年——21世紀的到來。那段時間,似乎全世界任何一個角落都掛滿了千禧年的橫幅。儘管,有許多學者在媒體上大聲提醒人們:新千年應該從2001年算起,而且,千禧年這個提法也不準確。然而,學者們的呼籲並未阻擋人們迎接千禧年的熱情。也許,在大多數的人們看來,新千年多算一年還是少算一年,無非是早一天或晚一天的區別,跟千載難逢這樣需要等上一千年才能遇上一次的新千年相比,似乎不用太過計較了。何況,人類歷史上,從未有人活上一千年;更何況,古往今來,人類生生滅滅,又有多少人在活著時剛好踏上辭舊迎新這個坎兒上的?而且,這一次是真正的一辭一千年、一迎一千年,套用一句佛經中生死輪回的話來說:一千年的光陰,夠生命輪回好多次了。基於這個原因,有朋友戲言:《我為死囚寫遺書》是一部跨世紀的作品——不是跨一百年這樣的世紀,而是一下子跨了一千年。

  在這期間,有好多次,我試圖把這些案例寫成一篇又一篇「普法」文章投寄給報刊社,從大道理上來講,通過這些案例可以警醒世人,從個人私利來講,這樣的「普法」文章便於發表。可是,同樣有好多次,我放棄了。放棄的原因很簡單:這樣的「普法」文章雖不說浩如煙海,但也多如牛毛。至於這種千篇一律的案例文章是否真的達到了「普法」的教化作用?我心中打著深深的問號。在苦苦的思索中,某天晚上,靈感一閃,我忽然間尋到了一條與傳統案例完全不同的寫作方法,那就是「敬畏」。

  ——不是敬畏那些已經化成朽骨的死囚,而是對生命的敬畏,也就是說,活著,讓生命鮮活地存在下來,這是世界上最有尊嚴、最幸福無比的事情。

  我堅信,從新聞效應的角度講,任何案例都會失效,然而,從生命角度講,世上從來就沒有過時的人性,否則,愛情與死亡就不會被人們稱為文學創作的兩大永恆主題。

  我還在寫作本書的過程中,《西藏青年報》在成都辦的子刊《男報週刊》的主編無意中得知這一資訊,幾乎一天一個電話催稿,《我為死囚寫遺書》寫到三分之一時,編輯們已經忍耐不住了,他們率先在《男報週刊》開設專欄連載。由於《我為死囚寫遺書》角度新穎、獨特,引起良好的社會反響。緊跟著,應廣大成都市民的要求,同處成都的《天府早報》征得作者同意後,全文轉載《我為死囚寫遺書》。從此,我與千里之外的《天府早報》結下不解之緣,我後來陸續創作的多部長篇小說全部在《天府早報》連載。一段時期內,我的作品成為《天府早報》的品牌欄目,《天府早報》還破天荒為我的作品連續三天打出高十釐米的彩色通欄廣告。作品連載到高峰期時,報紙每天辟出半個版面,以四至五千字的篇幅發表,有些廣告商明確要求將廣告位與我的連載專欄排列在一起。北京電影製片廠的導演鈕立三先生出差成都,看了幾期《天府早報》上連載的《我為死囚寫遺書》後,親赴重慶江津,與作者商談影視劇改編。更為有趣的是,一位往日十分榮光的大富翁白普(化名),在生意場上被一個披著紅色外衣的「官匪」將他所有的財產洗白後,他謀劃了一個與「官匪」同歸於盡的計畫,就在計畫實施前一天,他偶然讀到《天府早報》上連載的《我為死囚寫遺書》,於是,他通過《天府早報》與作者取得聯繫,又將作者請到成都……後來,我將這個故事寫成了長篇紀實小說《官匪縣太爺》。該作率先在《天府早報》連載,黑龍江《章回小說》月刊分兩期發表,反響很好。

  話題扯遠了,還是回到《我為死囚寫遺書》。

  2001年9月,江蘇文藝出版社印發單行本,書名改為《死囚檔案》。這是我第一次公開出版的個人作品專著。我感謝江蘇文藝出版社,但是也留下了兩個遺憾:第一、書名由通俗化的《我為死囚寫遺書》改為專業化的《死囚檔案》,導致很多讀過連載的讀者沒有買到單行本,時至今日,仍舊有讀者打電話到報社詢問:《我為死囚寫遺書》為什麼沒有出版單行本?第二、由於成書匆忙,讀者們看到的《死囚檔案》,一無自序,二無後記,連載時,許多在讀者中產生良好反響的精彩篇章未能收入。儘管如此,《死囚檔案》的出版還是為我帶來了榮譽,時至今日,許多地方開展讀書活動時都將《死囚檔案》列入「好圖書」予以推薦;第二年,江蘇文藝出版社、天津百花文藝出版社為我出版了六本長篇小說;2004年,《死囚檔案》榮獲第二屆重慶市文學創作獎。

  今天,我在修改拙作時,將當初沒來得及收入的篇章約八萬字的內容補上,同時,我充分尊重那些既讀過連載、又讀過單行本的讀者朋友的意見——他們說:這本書如果有機會再版,書名還是用《我為死囚寫遺書》。

  觀鏡聽行道

  2006年·重慶江津文化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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