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我為死囚寫遺書 > |
| 花季年齡的宿命:死不「明」目(一) |
|
|
他為什麼要殺人?為什麼一介良民會在一瞬間沒有任何理由地變為殺人犯?從良民到死囚這一瞬間的合情合理的人性演變到底在哪裡? 1 剔骨刀:他第一個死不「明」目的地方 1977年1月18日,艾強出生在四川省宜賓縣木工鎮。一直到1996年前,他的童年及少年都是在那座小小的的鄉鎮上度過的。到1996年時,已經十九歲的艾強長得身材高大,很像北方人了。尤其是,他長著一副憨厚的面孔,常常給人一種老實、本分的感覺。 事實也的確如此,在艾強沒有做出那件傷天害理的事情前,他沒有任何犯罪前科。除了十七歲那年在朦朧的初戀時,他在一次約會中未經女方同意冷不防吻了她的眼睛之外,似乎找不出其他什麼出格的舉動了。縱然是十七歲的初戀,因了那一吻,在一個較為封閉的小鄉鎮上,女方也認為是遭遇了奇恥大辱,所以,在木工鎮,十七歲的艾強不但失掉了愛情,還換來了一個「這個娃兒不學好」的壞名聲。 壞名聲導致了艾強的遠離家鄉。 艾強的母親在重慶近郊小城江津有一房親戚,因了這層關係,他的母親于1995年下旬到江津市區租了門面,做起了飲食生意。隨著生意的日漸紅火,她將遠在老家的兒子艾強接到了江津做她的幫手。 1996年4月下旬,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的艾強懷著失戀後的鬱悶心情,揮手告別了那些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街坊鄰居,來到這座長江邊的小城市:江津。 那時,艾強才跨過十九歲的門檻不到三個月,青春的高歌剛剛奏響,沒想到僅僅兩個月後,就變成了悲哀的挽歌。 艾強不擅言辭,也不擅交往。在飯店裡,他除了盡心盡職地做母親的助手,平時很少出門。到了江津,到了一個新的生活環境裡,他除了沒有朋友而感到寂寞外,他終於不再生活在「這個娃兒不學好」的議論中了。他感到很委屈:他與那個小女孩是談戀愛,雖說年齡小了點,但親吻一下是人之常情,幹嗎就成了「不學好的娃兒」了呢? 同時,他也感到很氣憤:對方也是小題大做,就算我艾強未經你同意,強行吻了你的眼睛,你可以在心裡罵我是「不學好的娃兒」,幹嗎要說出去壞我的名聲呢? 1996年7月3日中午,飯店裡來了一男一女。艾強後來在獄中對看押他的勞改犯說:他把那一男一女比喻成地獄中的黑白無常,專門到陽間來給他指點到陰司的地獄之門的。奇怪的是,一直到執行死刑前的十多個小時裡,無論我用什麼方式啟發他,他始終回憶不起那位男顧客的模樣,甚至連對方的高矮胖瘦這些一目了然的外部特徵都說不出來;倒是那位女人的樣子,他歷歷在目。經過他一番言辭混亂、顯然是帶著強烈的主觀感情色彩的藝術加工後,只要稍具社會常識的人一聽就明白:那是一位風塵女子,除了陪歌、陪舞、陪酒之外,還有若干種陪法的女人。 「哥子,」艾強問我,「你看過印度電影《大篷車》嗎?」 我點點頭。 「她就像《大篷車》裡那個露出肚臍眼的吉卜賽女娃兒。」 在艾強心裡,他關注的也許不是那位風塵女子到底像不像吉卜賽姑娘,很可能是那位「多陪」小姐毫不掩飾肚臍眼的衣著讓他想入非非……當然,這僅僅是筆者不負責任的猜測。 在那一男一女的對話中,艾強聽到他倆反反復複地提到一個叫濱江路的地方。艾強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地名。聽他倆的對話,似乎他倆的「愛情」是在濱江路上發生的。 應該說,並不是濱江路三個字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而是他倆在談到濱江路時流露出來的曖昧神態,啟動了艾強壓抑在心底深處的好奇心。 他決定晚上到濱江路去玩玩。 1996年7月3日晚上七點多鐘,艾強早早地洗掉了身上的油煙味,換了一身乾淨衣服,向母親告了假。他實實在在地說:「媽,我到濱江路去玩一會兒。」 「行。」母親爽快地同意了。兒子到江津兩月有餘,從早到晚地悶在飯店裡,哪兒也沒去玩過,現在他要出去玩一下,做母親的哪裡會不同意呢?她一邊叮嚀:「早點回來,不要惹事。」一邊塞了一張五元的鈔票在兒子的上衣口袋裡。 艾強剛要跨出門,想起母親「不要惹事」的囑咐——母親嘴裡的「不要惹事」是指外面不安全,多加小心的意思。於是,他倒了回來,趁母親不注意,順手揣了一把剔骨刀在褲袋裡。他當時的想法是:如果遇到壞人,用這把刀來壯膽。 沒料到,自己生平第一次帶兇器出門,僅僅在兩個多小時後,他的人生角色就來了一個陰陽大轉換,這把剔骨刀殘忍地刺入了一個無辜者的體內。 這是艾強第一個死不「明」目的地方:他為什麼要帶兇器出門?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