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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象代表:逼出「匪」氣(二)


  2 特區大街上的「匪」氣

   沒有高學歷、沒有工作經驗、沒有一技之長……除了兩副年輕的身體便剩下同樣年輕的兩顆心。在深圳這樣一座人才濟濟的特區城市,在求職路上,劉原和香梅碰得鼻青臉腫是很正常的事。

  就在他倆心中的失望感越來越強時,不期然間,幸運降臨了。

  為他倆帶來好運的,便是一枝蠟梅花。

  1993年3月下旬的一個早晨,劉原穿著一身牛仔裝,牽起同樣一身牛仔裝打扮的香梅,又一次踏上了求職之路。他們路過一家花店,一個眼熟的東西恍惚晃過劉原的眼簾。他回轉身,看到花店大堂中的一個大瓷瓶中插著一樹蠟梅,嫩黃色的梅花正怒放著。他吃驚地對身邊的香梅說:「這個季節,哪裡還有蠟梅花?」邊說邊走進花店仔細一看,終於發現是模擬的塑膠梅花樹,他抽出一支,笑嘻嘻地說,「太太,送給你。」

  香梅欣喜地將蠟梅花湊到鼻孔前聞了聞,旋即搖搖頭,說:「香味是假的。」她將蠟梅放回瓷瓶,「再過幾天找不到工作,飯都沒得吃,省點錢吧。」

  香梅的話音剛落,花店老闆立刻雙眼發亮,他問劉原:「二位在找工作嗎?」

  劉原點點頭。

  原來,坐落在花店對面那幢大廈裡的某諮詢公司剛打電話訂了一個花籃,需要立刻送去,不巧的是,花店裡的雇工送花到另一個地方去了。就在老闆心裡著急時,忽然聽到了香梅的話。

  香梅問道:「老闆,你這裡需要小工嗎?」

  花店老闆沒有回答香梅的問話。他先是摸出十元錢拍到劉原手裡,繼而找出一張名片交到香梅手中,然後指著大街對面那幢大樓頂端,說道:「把花籃交給名片上這個人。」他笑了笑,「不到十分鐘,你們二人就掙我十元錢。」等劉原抱起花籃剛要出門時,花店老闆一陣心血來潮,從瓷瓶裡抽出一枝塑膠蠟梅花遞給香梅,大方地說,「小姐,送給你啦。」

  按照名片上的地址,他倆來到深圳某大廈,乘電梯上到十五層,找到那家諮詢公司。這是1993年3月下旬一個陽光燦爛的上午,沒有任何前兆表明他倆的命運將在這裡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送完花籃,他倆開始穿過鋪著紅地毯的長長的過道往電梯口走去。這個後來成為「經典」的光芒四射的情節就是此時此地的原創:劉原的左手牽起香梅的一隻手,右手則扯起牛仔衣的衣領遮住嘴角;香梅的右手雖然握在劉原手裡,左手則將那枝蠟梅花調皮地擋到下頜前。天哪,在1993年3月下旬的某天上午,在深圳某大廈十五層的紅地毯上,在那些進進出出的或高貴或洋氣的白領人員中,一個「匪」氣橫溢的男青年手牽著一個滿身流淌著鄉村風韻的女青年。應該說,這是一個非常不協調的情景。

  但是,這個不協調的情景卻使一個站在過道邊正用手機通話的中年男人目瞪口呆。待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電梯間後,他才猛然回過神來,旋即興奮地大喝一聲:「奇跡出現了。」

  劉原手牽著香梅,重新匯入深圳人匆匆的腳步中。他倆一邊走一邊觀察著那些貼到街邊牆上的招聘廣告。每一條用工資訊都要求大學專科以上。看完廣告,劉原又疑惑地望著滿街如織的人流,心想,難道這些人全都是大學生?求知的種子就在這時候植入他的心田。他想,等將來我有了錢,一定要去上大學。

  離他倆不遠的地方,一輛白色的微型麵包車不遠不近地跟蹤著他們,車裡坐著好幾個人,幾個圓圓的黑色鏡頭一會兒伸出一會兒收起。儘管劉原有過七年的牢獄生涯,但一個鄉間小偷的雞鳴狗盜般的經驗在繁華的特區,如一塊冰磚扔到南國灼熱的陽光下,很快融化了。

  整整一天,他和香梅都沒發現那輛監視他們的麵包車。

  當然,他們更不會想到,當天晚上,錄有他們行蹤的影帶、照片會送到一個隱秘的地方展現在一位神秘的人物面前。

  ——我們永遠無從知曉那位神秘的人物到底是誰,男或女?老或少?為了敘述的方便,我給他或她取了一個代號:老闆。

  得到老闆的認同後,那位拿手機的中年男人迅速地作出了安排。

  第二天早晨——這真是一個美妙的陽光燦爛的早晨,一位年輕女人穿著一身職業套裝,手持一朵紅色的月季花來到一家低檔旅社裡。

  一會兒,旅社老闆將滿臉驚疑的劉原和香梅領到她面前。

  劉原問道:「小姐,你找我嗎?是不是找錯人了?」

  「我叫阿華,你以後就叫我華姐吧。」那位自我介紹叫阿華的小姐沒有回答劉原的問題,她滿面笑容地將月季花送給香梅,話鋒一轉,「走,上車,到公司再說吧。」

  一輛微型麵包車就停在旅社門口。

  等他們到達目的地後,劉原突然想起來:這家公司不就是他昨天送花籃來的那家諮詢公司嗎?原來,那位打手機的中年男人就是這家公司的老闆——劉原後來叫他賀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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