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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樓你跑什麼啊?」

  跟高潔一番對話下來,我都困惑了,她絕對不會想到一個人上氣不接下氣,還可能是因為在做一種難以啟齒的運動。上氣不接下接這個詞,小時候寫作文經常用到,用來形容相互追打後的樣子,很貼切。那時我跟高潔也經常上氣不接下氣,她追著打我,我跑著躲。我想這可能是最純粹的上氣不接下氣了。

  高潔說,她打電話給我也沒什麼事,就是看看我到家沒有,她說她看出我心情不是很好,怕我一個人跑去喝悶酒。我說:「你朝南哥沒事的啦,而且就那麼點酒量,要真有什麼事,把自己灌醉活受罪,還不如直接自殺。」

  高潔笑了一聲,最後說:「朝南哥,以後你別跑步上樓了哦!」

  我說好,以後再也不跑了。

  第4章 啊?婦女主任要找我談話?

  12

  其實高潔回老家的時候,我並沒有假,而且手頭還有一堆麻煩的工作。可她問我要不要一起走時,我拋開大腦的思考直接用嘴巴答應了。

  我和高潔坐火車回家。我們那鬼地方坐火車很麻煩的,只能坐到一個叫郴州的地方,然後再轉車,跑個三四個小時,到達縣城,從縣城到鎮上有30分鐘車程,最後是利用最原始的交通工具,走1個小時的小路進山。我們那裡雖然每只鳥都拉屎,但的確是個窮不拉幾的山溝溝。

  在火車上,剛坐下來,高潔就問我:「朝南哥,你不把女朋友帶回去給你媽看看啊?」我心不在焉地回答:「她?忙著呢!」而事實卻是,我都沒告訴劉柯寒我要回老家。不過玩失蹤一般都是庸人自擾,說不定玩到自己筋疲力盡,你想玩的人卻心無所動。這叫自己跟自己過不去,或者叫犯賤。

  從鎮上,我和高潔走路回去,八華里,洋氣一點的說法就是四千米。瘦小的泥巴路兩邊已是雜草叢生,我心無邪念地跟高潔肩並肩。當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太陽掙扎著落下了山。天空,是曖昧的。我只背了一個小背包,高潔則提了很多行李,她說把不用的東西都帶回去算了,免得畢業的時候麻煩。我說:哦,難怪磨蹭著要我一塊回去。我這麼說,高潔就很開心地笑了。剪了頭髮後,她笑起來多了清爽。

  一路上好像話並不太多,主要是我背上的重量比較過分,我想說話都有些力不從心。走到半路,我拿高潔尋開心:「小屁股啊,如果你在這裡嫁給我,你說我們的關係叫什麼?」她張大嘴,望著我,一副莫名驚訝的表情,生氣道:「什麼叫什麼,誰要嫁給你?」我說我是說如果啦,如果成立的話,我們就是半路夫妻啦!我笑,鄉下的空氣不錯,張大嘴巴笑也不用擔心口腔受到污染。

  然後我們遇到了熟人,是個中年婦女,我叫嬸嬸。高潔從小就不太叫人的,是那種比較羞澀的姑娘。或許是高潔在外求學這幾年變化太多,或許是去了趟深圳變得洋氣,那位我叫嬸嬸的中年婦女並沒有認出高潔來,她只是看著我笑,賊笑,說:「朝伢子啊,終於肯帶女朋友回來了?你媽會樂壞的」我打著哈哈說是啊是啊,總算可以讓俺媽樂樂了。高潔卻笑不出來,狠狠地給我白眼,還從後面扯了扯我的衣服。我回頭看著她,一如既往地傻笑,改用普通話說:「小屁股,記得見了我媽要叫媽,不能叫伯母什麼的哦,那樣會顯得生疏。」

  到村口熟人就多了起來,我忙不贏地跟這個那個打招呼,高潔像個小尾巴,乖乖地緊跟在我身後。我在轉彎處叫媽媽,媽媽出門來迎接我,滿臉笑容。這個時候高潔也笑了,開口叫「伯母」,我馬上轉頭看著她,說:「小屁股,叫錯了!」俺爸俺媽都看著我,不明白叫錯什麼了。

  13

  高潔就住我們家後面,很近的距離,她爸晚上打鼾,或者她媽經常對她爸河東獅吼,在我家都能聽見。我家是瓦房,我覺得不錯,只是這房子生錯了地方,要是生在城市裡,那就不叫瓦房而叫別墅了。進門是堂屋,寬寬大大的,正中央擺著一擔剛碾的大米。媽媽問:「這次咋和高丫頭一起回來了?」我媽這問題問得太高難度,我一下都不知道怎麼回答。我不能說我對高潔有什麼想法,更不能告訴媽,她兒子在城裡找了個漂亮女朋友結果被戴了綠帽。我於是只是乾笑,說:「媽,想媽了!」。

  我坐下來休息了沒有五分鐘,高潔就樂顛顛地跑到我家裡來了:「朝南哥,我媽叫你到我家去吃晚飯!」我說,為什麼啊?沒必要搞得這麼隆重吧!高潔澀澀地站在我面前,說:「我也不知道,我媽叫我來叫你的,她說她有話對你說!」

  啊?婦女主任要找我談話?

  我心裡還真有點慌,雖然是前屋後屋,但從小到大我很少單獨上高潔家吃飯。我心一橫,轉頭說:「媽,高潔叫我上她家吃飯!」媽媽看著我笑著說:「去吧去吧,裡屋有包餅乾,是上次你姐拿回來的,你給高丫頭拿上去吧,都參加工作的人了,怎麼好空著手去。」

  原來高潔家有王八吃,據說是她爸晚上去田裡看水的時候撿的。王八都有撿,由此看來俺們村也不是太窮。我管她媽叫姨,管她爸叫叔叔。我把那包不知是高檔還是低檔的餅乾遞上,很老實地說:「姨,這是我媽一定要我帶上來的!」高潔她媽笑得合不攏嘴,說朝南伢子長結實了!這話動聽,我恨不得把腹肌當場展示一下。

  高潔還有個弟弟,小她4歲,在縣城做工,這次是聽說高潔回來,特意趕回來看姐姐的。小的時候我經常逗他,要她叫姐夫,但現在不敢了,他長得比我都還高大,我怕他動粗。不過他叫我朝南哥,叫得挺親切,感覺像是一家人。

  席間,高潔她媽問得最多的就是在外面的工作問題,現在不包分配了,鄉下人讀個大學最擔心的就是會不會白花了幾萬塊錢。我說:「姨,你甭擔心,你家丫頭聰明著呢,又長得漂亮,還怕找不到工作!」高潔只顧自己吃飯,我跟她媽談得熱火朝天。高潔她爸是一個話不多的人,經常被她媽指手劃腳而不敢大聲出氣。

  吃完飯高潔就洗澡去了,她媽送我出的門,悄悄對我說:「朝伢子,我家丫頭在外面沒談朋友吧?」這個問題問得有點突然,我如實回答:「沒有吧,應該!」「沒有就好,這丫頭不太懂事,怕吃虧的,你幫我看著她好了!」我嘴裡說著好啊好啊,其實心裡唱著反調,丫頭真要談戀愛,也是能看得住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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