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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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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頭看了,差半粒米就背過了氣。可能大家沒看過內八字的男人跨健步,那真是一絕,但要形容出來他媽的又實在有難度。這樣說吧,就好像兩條腿之間被拉了根很短的強力彈簧,就算使勁拉開,卻怎麼都彆扭。如果還是想像不出來,可以去捉只青蛙,放在一個很陡的斜坡上,讓它往上跳。 高潔果然很快就下來了,不過我並沒有因為少等了幾分鐘而高興。看她和「內八字」往我面前一站,我胸口就堵得慌,就是眼睜睜看著鮮花往牛糞上插卻又無力阻止那感覺。高潔說:「朝南哥,我們先去吃飯吧!」然後是內八字的跟進補充:「走吧,朝南吧,今天我請!」這話夠殺傷力,我趕緊回憶今天的太陽是從哪邊出來的。 懶懶地伸了個懶腰,站起來,我說:「丫頭,我不太想吃,你們去吃吧。黃強我找了,找不到。我過來只是想跟你說說小珊的事。」一聽我提謝小珊這事,高潔就滿臉的難為情。我明白她在擔心什麼,她怕我又是來說服她,讓謝小珊跟她住。 97 這事我跟她提過,她支支吾吾沒應下來。她好像是說房子是公司安排的,怕住一塊的倆同事有意見。當時我還生了她的氣,我說你跟謝小珊也算是鐵姐們,怎麼可以這種時候把她一個人扔在這麼個屋裡?結果她反咬一口,又責怪起我來,說是我讓小珊認識黃強的。最後我們差點吵起來。長大後,我們沒這樣鬧過彆扭的。 見我不肯去吃飯,高潔以為又是劉鍵的存在攪了我的興,轉頭對他說:「你先自己去吃吧,我跟朝南哥商量點事。」劉鍵不情願,但還是悻悻地走開了。從他的背影裡,我看到了一種無奈,想必他是真的太愛高潔吧,所以才這般言聽計從。這時我覺得,其實我是沒資格在他面前這麼霸道的。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是農村來的,如果是,他大概也因為這份來之不易的感情而對生活感恩吧。第一次有些同情他。甚至有了為他和高潔祝福的心理準備。 高潔提議上東塘小吃店吃東西。我走在她後面,看她還是活蹦亂跳的,心裡就不是個味兒。我說丫頭,你上次說你想回鄉下,難道他願意跟你一塊回去?她停住腳步,轉過身來,搖了搖頭,說:「應該不會,可是朝南哥,我真的不想在長沙了,我好累,你知道嗎?我真的想離開。」 我知道她很累,知道她對在這個城市的生活開始有了厭倦,雖然沒用心留意過,但對於她的一些變化我無法做到熟視無睹。她保持了20多年的天真,開始慢慢的消失。是不是每個人都逃不過這一劫?在生活的打磨中越走越沉重,忘記微笑,然後學會假裝微笑,遺失快樂,然後學會偽造快樂。我無法判斷這個世界還要沉悶多少,還要黯淡幾分。我們好像被關在一間沒有門窗的房子裡,看不見光明,所以在某堵牆壁上畫了扇窗,我們會自欺欺人地以為,有了它,房子就亮堂了些。很多人的快樂,很多人的微笑,如今都只是一扇畫上去的窗。 點了大份的綠豆汁、蔥油餅,還有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和高潔卻沒吃多少。終究還是說到了謝小珊身上。其實我也想過,如果我跟劉柯寒還在好好生活,讓謝小珊去跟我們一塊住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現在,我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離開了,又怎麼能讓她在孩子出生之前安定並有個照顧呢? 高潔倒是很贊成謝小珊搬過去暫時跟我住一段時間,她說:「朝南哥,如果你想好了,先不離開長沙,就讓小珊住著吧,我想姐姐會是個通情達理的人?」我說別再說通不通達不達的了,這個已經不重要,我們說好了,好聚好散!「你們真的要離婚?你爸會擔心的,朝南哥!」高潔的話說得很重。 我爸會擔心?我爸當然會擔心!這還用說。我爸又不是傻子。但幸福這東西不是說擔心就能擔心得過來的。不過要是我爸知道兒媳騎在自己兒子頭上隨意大小便,那更加會擔心啊!只是我不能告訴我爸劉柯寒這樣幹了,以我爸那憨厚的性格,是斷斷不會教我以牙還牙也騎在劉柯寒頭上拉上幾把。 98 幾天忙碌下來,我本人瘦了一小圈。回家我就去照了番鏡子,發現由於睡眠不足,好端端的雙眼皮已成三眼皮,並有向四眼皮發展的趨勢。忍不住感歎一聲:啊,歲月催人老啊! 如果說我跟劉柯寒這對夫妻還有所交流的話,那就是這些強裝歡顏的對話了。她不知道謝小珊出事以後,我天天在外面忙著找人的工作,他抓緊最後一點時間履行妻子的義務,關切地問我工作有點眉目沒。我說:「謝謝關心,我這幾天是在找人不是在找工作。不過你別誤會,我不是找你的接班人!」劉柯寒臉上那點偽裝的笑容頓時都凋零了,她用很幽怨的口吻問我:「朝南,你真的決定了嗎?」我說是啊,決定了,你不是也決定了嗎?「我今天去醫院,醫生說我可能是懷孕了!」她說得很淡定,像在告訴我,這事可以不要我負責任。我瞬間眼睛都直了,盯著她說,柯寒,你這是在拿我開玩笑!「我沒開玩笑。」她依然語氣淡定。看樣子她不是在說聊齋,也不像是在耍花招搞得我離不成婚。我緊張得五腿抽筋,支吾著問:「柯,柯寒,這是不是,真的?」與此同時,腦袋裡還在回憶到底是哪次打靶沒穿防彈衣。 晚上睡覺才知道,劉柯寒說「可能懷孕」簡直是無稽之談,我再次被她騙了。她都照了片,那張圖紙我也看到了,上面寫明孩子都有40多天了。接下來我問了個很不該問的問題。我心情複雜地說:「孩子不是我的吧?」劉柯寒聽到這話之後,馬上彎下了腰,我以為她是心虛,誰知她掄起只高跟鞋就是給我頭上一敲。氣急敗壞時打人又沒得個輕重,痛得我直懷疑自己被敲了個輕度腦震盪。話又說回來,哪怕我是多麼的不情願去懷疑這個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依然免不了有點心理陰影。這不像家裡養只貓,能生仔就是好貓,到底是哪借的種完全可以不問來由;也不像英雄,可以不問出處。老婆是別人家的好,可誰會認為仔也是別人幫忙製造的好呢? 鑒於兩人的關係瀕臨破碎,劉柯寒除了用高跟鞋敲了我一下之外,也沒有其他的過激表現,吵都沒吵。不過她一直躺在床上背對著我哭,哭累了就哽咽著對我說話。她說其實她知道自己懷上孩子之後,很高興,也很難過。 「朝南,你是不知道的,我一直懷疑自己不能生孩子了。我也不想再騙你,我為陳偉生打過好幾次胎!我曾經想,如果不能為你生孩子,我就跟你離婚,我知道你和你的家人都不可能接受一個生不了孩子的女人,對不對?」 說完轉過身去又是哭,像在逼著要我當場就承認肯定是我播的種似的。不是我自卑,也不是我多疑,實在是一堆亂七八糟的幕後真相讓我對這個孩子的歸屬問題很沒信心,我做不到很有底氣地拍拍胸脯說,我就是這產品的製造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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