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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夫妻一場這麼久,同床共枕的時候劉柯寒肯定也做過夢,但我好像沒幫她守過。她睡的時候,我也在睡,而且我睡起覺來那才叫死,不要說上帝下凡間偷個把夢,你就是把我老婆偷走我都不知道。

  不過高潔這回也睡得挺煩人,一直睡到下午5點多鐘。醒來就眯起雙眼睛,迷迷糊糊地對我說:「朝南哥,我的頭怎麼這麼痛啊?」我說都哭成那樣,不痛才怪!先去洗把臉吧,晚上我帶你找個好地方吃點東西。

  高潔下了床,去了洗手間,看她走路都搖搖晃晃的,我真擔心她一不小心就一頭栽下去。我跟著出了客廳,坐了整整一下午,都腰酸背痛了,把電視打開,調到資訊台聽音樂。剛聽了半首,高潔的一位同事回來了。我笑著跟她打了招呼,她問我高潔哪去了,我說在廁所裡啊。她「哦」了一聲,還怪怪地朝我笑了兩下,這笑叫我心虛得很。上班期間趁別人不在,倆男女躲在房間裡,估計在她看來是沒什麼好事可做的。當然我也不便跟她解釋,有些話一說就變味,跟此地無銀三百倆似的。比如說我撒個謊說陪高潔在家裡下了一整天的象棋,別人肯定以為我們下的是國際象棋,開的國際玩笑。

  等高潔出來,可能是聽見高潔跟我說話了,她那同事打開自己的房間門,探出個頭來,說:「哦,對了高潔,剛才劉鍵跟我一起過來的,在樓下,說是想見你,我叫他上來,他說又不敢。你們到底怎麼啦?」高潔心不在焉地聽著,末了答了句:「知道了,謝謝你!」然後就回了自己的房間,倒是我,鬥志一下就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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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拳手一握,打開門,我就開始往樓下沖。或許是用力太大,門重重地撞在了後牆上,騰起一聲悶響,高潔旋即就追了出來,我聽見她在後面使勁地喊:「朝南哥,你要幹什麼?你快回來!」接著我就聽見劈劈砰砰下樓的聲音。

  可是,高潔的阻止顯得鞭長莫及。她才出樓道口,我已經沖到站在對面小花壇的劉鍵面前。人在氣頭上,下樓的時候又衝刺了一下,是挺容易沒個理智的。劉鍵都還沒反應過來,我就對著他的腹部直過去重重的一拳。他媽的孬得連哎喲都叫不出來就痛得蹲了下去。這時高潔才趕到,緊扯住我的手,急得語無倫次,說:「朝南哥,不要,不要!」

  很久沒幹過架了,這拳打過去還是威力不減當年,有點過癮,不過想想自己搞的是偷襲,又覺得卑鄙。劉鍵緩過氣來,兇狠狠地站起來,氣肯定氣,卻也不敢對我動手,只是跟條被割睾丸的狗似的,氣急敗壞地大叫道:「朝南,你什麼意思?你敢打我?」我輕蔑地冷笑,說,我這人很沒意思,啥都沒意思,所以剛才就給你意思了一下!

  兩個男人鬥狠,這場面高潔怕是沒見過的,她嚇壞了,臉鐵青,緊緊地扯著我,說不出太多話來。見劉鍵還在很不服氣地咬牙看著我,我又來了一番咆哮:「你他媽的,今天你給我說清楚,你憑哪一點對一個女孩子想甩就甩?」煩躁,我話一說完,倒輪到他露出不屑的冷笑了。他說:「我什麼都不想說,什麼都不想破壞,可是我不想把自己賠進去。」這話太玄,奶奶的我整個就聽不明白,感覺跟在聽和尚念經或者看醫生開方子一樣。

  我也很俗地問:「你是什麼意思?你他媽的別說是高潔配不上你這頭豬!」「是的,她配不上我,即使你再給我一拳,我也這麼說了!」劉鍵這話聲音不高,卻差點沒把我的心敲碎。他語氣中蘊藏的堅決和肯定,讓我失去了再對他動粗的底氣。底氣不足,啥事都幹不成,在男人面前底氣不足,可能是理虧,在老婆面前底氣不足,可能是腎虧,總之就是因為虧了點什麼。

  我跟高潔在相互對視中愣了一會,「內八字」緊夾著下身,轉身走了!我想追出去,高潔把我的手拉得很緊,忍著眼淚說:「朝南哥,你不能再找他了,你不能了!」我說丫頭你老實說吧,是不是上次你媽來是為了什麼?她拼命地搖著頭,把蓄在眼眶裡的淚水一點點搖落。淚落下,酸楚卻沉心底。我終於相信丫頭心底藏了太多的東西!

  很奇怪劉鍵走了不久,就給我發來一條短資訊,但我沒敢給高潔看。劉鍵說:朝南,我知道高潔是你的一個夢,我不想對你說什麼,因為我不想粉碎你的這個夢。他媽的,他該不會認為我跟高潔有什麼才要分手的吧?

  可是,我對劉鍵話裡的意思理解錯了,而且錯得有些離譜,差了十萬八千里,就像誰打個屁我當成了打雷一樣,風牛馬不相及。直到現在,我還後悔知道自己錯的。有時候我總在想,要是錯了就錯了,沒機會改正也沒機會知道正確答案該多好。

  當後來高潔離開這個城市,我還為她長久地活在一種徹骨的痛苦裡面。可是她不知道,其實在她走之前,我就找過劉鍵;她也不會知道,在她走之後,因為始終放不下劉鍵說的一句話,我還找劉鍵幹過一架。我把劉鍵打得頭破血流,但夢終究破了,像個頑固的傷口,再也無法癒合。而傷口之外,有人活得很好,比如高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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