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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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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朝南,跟你一樣呢。 142 謝小珊在大年初二這天,順利產下了一個帶把的嬰兒。這孩子在身體方面受到了他媽的遺傳,生下來體重就達6公斤,據說是那家醫院近兩年來接生的最牛逼的一個孩子。形容牛逼,並不是說這孩子真長了這麼個東西,而是身板子的確大得嚇人。 可惜,我沒法去見證那最初的輝煌。當謝小珊承受著分娩的快樂和痛苦的時候,我正躺在另一家醫院的手術室,忍著痛接受白大褂們的第二次開膛剖肚。由於照片時發現骨骼對接情況不理想,醫生對我正在癒合的右腿進行了一些補救和矯正。 我從手術室重又被推回病房,已是中午時分。這天已經微微放晴,太陽隔著厚厚的雲層出來露了會臉,遮遮掩掩的,很不爽快。像以前在鄉下偷偷跑去看的地攤演出,那些外地來的臭婆娘在臺上扭呀扭呀的,褲帶鬆鬆垮垮,可就是不見掉,雖然台下的男人們已經把嗓子喊啞:「快脫,快脫!」 躺在病床上,跟朋友在電話裡分享著做一乾爹和二乾爹的快樂。我逗朋友說:「我到底是一乾爹還是二乾爹。」朋友也不跟我搶這個先後,很爽快地回答:「一乾爹!」我馬上應了一聲:「哎,乖,等我腿好了給你買糖吃。」 第二天謝小珊也理不饒人地搶著朋友的手機給我打了個電話。一接通她就扯著興奮勁兒嘀咕個不停:「朝南,跟你一樣呢,跟你一樣呢。」搞得我暈頭轉向的,跟丈二和尚找不著梳子、濟公和尚找不著破扇似的。我問:「什麼跟我一樣啊?小珊,你慢點說。」 想必是經我一提醒,謝小珊才從興奮中醒過神來,把話停住。我聽見電話那邊有別的笑聲和說話聲,好像是我那朋友和他老婆的。想像裡,可能是謝小珊說話的時候還帶著手舞足蹈,把他們倆給逗樂了。 在謝小珊沒出聲之前,我又問了遍:「小珊,你到底說什麼跟我一樣啊?」謝小珊嘿嘿傻笑兩聲,說:「我是說我生的是男孩子。」原來如此,原來她興奮得語無倫次只是因為生出個跟我一樣帶把的。 不過地球上的事就是莫測,就像克林頓同志雄性萬丈地幹了萊文斯基,他斷斷想不到栽在了一條褲衩上,哦,不對,應該是說栽在了褲衩裡頭的那些斑斑點點上。斑點由某某水凝固而成,那些水曾讓他飄起來,最後又讓他倒下去。古人說水能栽舟亦能覆舟,媽的真一點沒錯。 跟老克的命運兩重天一樣,我也經歷了這種命運在倏忽間的轉折。我終究沒能做這個孩子的乾爹,沒做成一乾爹,也沒做成二乾爹,我最終成了孩子他爸。這個孩子後來被我從長沙帶回了鄉下。很奇怪,村裡人見了都說長得像我,非常像。這或許是上帝的恩賜吧,讓我可以在那種容易起議論的山村,不用心虛地做爸爸。 我爸爸很喜歡這個孩子,在我沒出息之後,孩子好像成了他新的希望。爸爸幾乎不太會笑了,但在逗孩子的時候,他總能樂呵呵。除了我和姐姐,老家那邊再沒人知道,孩子他爸不是我,孩子他媽不是劉柯寒。 我對包括爸爸在內的所有人都說,孩子是劉柯寒早產生下來的,才7個月就生了。自然,包括爸爸在內的所有人都驚訝無比,就差沒感歎這簡直是世界奇跡。早產這麼厲害已經夠嚇人了,更恐怖的是,一個早產的孩子竟然可以長得這麼結實。 這其實是個經不起推敲的謊言,可好像也從來沒人懷疑過。鄉里人就是好玩,大家連公雞一天下5個蛋這種事都相信,更何況只是一個早產的孩子比較重而已。鄉里的生活很平靜,平靜得近乎枯燥,所以人們習慣於尋找奇聞或者奇跡,然後相信它,以此為樂,以此對貧窮的生活保留一些信心。 惟一起了波瀾的,是在給孩子取名的時候。我非常想讓孩子叫朝二郎,因為孩子是初二落地的,再說朝二郎這名字叫起來跟唱山歌似的,很上口,又動聽。可爸爸堅決不同意,說是上面又沒個朝大郎的,叫什麼朝二郎,別人還以為頭前走了一個,不吉利。 最後我依了爸爸,由於爸爸親自操刀,給孩子取名為朝放。這名字怎麼聽怎麼彆扭,是揚州炒飯還是蛋炒飯,或者乾脆就是什麼雞絲炒飯,我真擔心孩子以後上學了會被同學把諢名取得滿天飛。問爸爸這名字有什麼含義,爸爸比較強詞奪理,說他也不知道,只是覺得好聽。 爸爸對這個孩子的喜愛,遠遠超出我的想像。晚上坐在一起,我抱著孩子玩一會,爸爸就假惺惺地說:「朝伢,抱累了吧,來,我來抱抱!」有一次,爸爸抱著孩子,在母親的遺像前站了老久,嘀咕著要孩子叫奶奶。 明知這麼小是還不知道叫的,可爸還是不斷地在重複。然後,我看見爸把臉抬起,注視著永遠都只能在鏡框裡露出點點微笑的媽說:「很乖的孩子,朝伢的,你還能知道不?」我跟姐姐站在爸身後,相互望了對方一下,眼睛都是紅紅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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