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我在金三角臥底十年 >


  那麼,策劃此事的賴先生本人是哪路神仙,他遠道來果敢,究竟懷著什麼目的?此人是香港黑社會組織「福幫」的一員幹將,早在彭總司令掌權時就來到果敢,目的是尋找海洛因的貨源。彭總司令被趕出果敢之時,將海洛因的生產人員和生產設備都帶走了。楊茂良一時造不出海洛因,那為什麼賴先生仍賴著不走?有兩個原因:一是軍閥要想養軍,必然借助高收入的毒品,遲早能造出來。為了滿足西方社會對毒品的需求,特別是還要面對其他黑社會幫派的競爭,必須多方尋找貨源,不能放棄任何機會。再者,鴉片膏還是生產多種醫藥的原料,僅此一項需求量就很大。在香港,鴉片被稱為福壽膏。許多有錢的香港老年人,把吸食鴉片作為一種精神享受。他們煙燈一盞,銀槍一支,姬妾陪侍,錦被繡榻,噴雲吐霧,香氣氤氳,飄飄欲仙。僅上述兩項,每年經賴先生的手運到香港的鴉片膏就多達10000噸。打著製藥的幌子,手持香港政府的證明,此項運輸暢通無阻。由此,賴先生獲得了可觀的收入。如能再上一個臺階,讓果敢直接生產大批海洛因,賴先生作為有功之臣,包銷全部產品當然不會成為問題,他將因此而置身香港富豪之列。

  賴先生是何等的聰明,這步棋他是早就看到了,他要大動干戈,大顯身手。賴先生陪同楊總司令的大女婿楊世奇,以及兩三精幹的幫手,擇吉日出發了。其中一位,是早在緬共時期就跟隨楊世奇的心腹幹將麻福。他們一行人飛抵香港後,受到「福幫」幫主的熱情接待。花天酒地,盡情享受了數日,讓這幾個未經世面的土包子,切身感受到人間竟有如此的富貴,如此的享受,如此的銷魂奪魄!更燃起了他們貪欲的邪火。一個個欲心如熾,躍躍欲試。

  在確定了綁架目標後,按照事先擬定的先禮後兵的原則,首先由楊世奇以果敢闊老板的身份,公開出面重金招聘。這天楊世奇認真裝扮一番,帶領麻福,乘車來到九龍北角,摁響了一戶人家的門鈴。這裡居住的是香港一所大學的化學系教授,畢業于美國麻省理工大學的麥賢仁博士。麥博士自幼喪父,待母至孝。妻子賢淑,相夫持家。4歲的兒子是全家人的掌上明珠。楊世奇被讓進文雅的客廳飲茶就座後奉上厚禮,直言不諱地向教授申明來意。出乎意料的是,麥教授不為年薪300萬美金的高薪所動,斷然拒絕。用麥教授的話說:「錢是好東西,住在香港最需要的就是錢。如果是以出賣良知為代價,我視金錢如糞土!」楊世奇連同他的「厚禮」被逐出家門。楊世奇碰了一鼻子灰,罵不絕口,悻悻而歸。於是幫主決定,實施第二套方案。楊世奇暫居幕後,由賴先生應對一切。

  半月後,一個風和日麗的星期天,麥教授早忘了招聘一事。夫婦二人和保姆一起,帶著小兒子來到濕地公園。一是透透空氣,二是給孩子增加一些自然知識。夫婦二人依偎在公園的長凳上,享受冬日和煦的陽光。保姆帶著孩子玩耍始終在視線以內,決不允許超出這個距離。保姆緊緊拉著孩子的一隻小手,孩子用另一隻手拿著一根短樹枝,在睡蓮池邊戲水。童稚的笑聲不斷傳到父母耳內。就在這時,突然闖來一輛摩托車。教授「小心」二字剛剛喊出口,騎車人伸手抓住孩子轟鳴而去。保姆嚇傻了,夫婦二人也驚呆了。他們驚慌失措地去警署報警。問車牌號,回答不出;問作案人長相,因戴著鋼盔,也說不出來。最後只能將孩子的長相和衣帽特徵記錄在案。警員讓他們回家聽候消息。像這類案件,在香港無異於大海撈針。

  麥教授家中簡直塌了天,老太太因見不到愛孫一病不起,麥夫人失魂落魄,保姆也引咎辭職。麥教授更是心亂如麻、如坐針氈。幸好當晚綁匪打來電話,並傳來孩子微弱的哭聲。對方以責備的語氣說:「都是麥教授敬酒不吃吃罰酒,拒絕高薪聘請,才有如此變故。如果麥教授改弦更張,願意合作,仍踐前言,願以年薪300萬美金,恭候光臨。條件是待麥教授上班後才能歸還孩子。談判地點是油麻地一家咖啡館,時間是午夜一點。如果報警,那是拿孩子的生命開玩笑。」不管後果如何,總算有了希望,一家人把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來,老太太也開始進食。麥教授隻身如約前往,一去不返。只給麥夫人匆匆打來一個電話,說是去果敢了。

  楊世奇、賴先生和麻福,押送麥教授,登上了香港黑幫安排的「漁船」,乘著朦朧夜色出了港。夜海茫茫,時有巡邏艇的探照燈光掃射過來。他們仗著對海況的熟悉,更隨時以礁石相遮蔽,漸漸地進入公海,經過3天的風顛浪簸,在一個傍晚到達泰國港口,在泰國黑幫接應下,換乘汽車,走偏僻山路,終於進入緬甸佤邦控制的地盤南鄧。距離果敢已近,大功即將告成。楊世奇授意麻福選擇了一家乾淨餐館,要大吃一頓,彌補一下這些天來長途跋涉給肚腹造成的虧損。

  賴先生首先提議,為麥教授敬酒壓驚,大家舉杯一飲而盡。就在這時,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麥教授手持酒杯未及坐穩,就一頭栽倒在地。餐館內一片譁然,眾人紛紛圍攏過來,音樂戛然而止。楊世奇走上前一摸胸口,心臟已經停止跳動。千里奔波,幾經周折,好不容易得手,卻功敗垂成。兵痞出身的楊世奇,暴跳如雷,兩眼冒火。他讓人喊來餐館老闆,不容分說,一頓拳打腳踢,把滿腔的怒火傾瀉在餐館老闆的身上。他自己打得累了,才一把將老闆從地上抓起來問話。此時的餐館老闆已是鼻青臉腫,面目全非。他用衣袖擦了下口角的血,回答說:「酒和酒具都是你們自己的人安排,餐館的人並未插手。如果是餐館的酒有毒,你們幾位為什麼平安無事!」楊世奇找麻福時,他卻借著混亂,跑得沒了蹤影。這裡是佤邦管轄的地面,楊世奇更是有勁用不上,有威發不出,他帶著滿腹的疑問回到了果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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