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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王香香這才主動和白王氏來到了於家小院。

  王香香搞錯了,王白氏提親是給于金子。于金子已經三十出頭,五短的身材哪裡像個男人?除了人老實之外,沒有什麼優點可說。在農村開個拖拉機也算是技術活,但他倔強的山東脾氣犯了,幾頭牛也拉不回來。嫁給他不就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了嘛!

  香香不同意,要嫁俺嫁給于毛子!于毛子一聽生了氣。俺哪能搶哥哥的媳婦呀,再說自己已是娶妻生子,谷部長正在活動縣知青辦,請他們和上海的知青辦商量一下,于毛子能否隨妻到上海,給什麼樣的髒活累活都能幹。

  于毛子和王香香進行了一次單獨的談話。

  「香香,你再仔細地想一想,俺哥是個好人,是于家和白家兩家的兒子,俺倆家生活條件都好,家裡還有些積蓄,你又不是找個漂亮的秧子在家裡擺著,好看,頂吃頂喝呀!你哥哥還不是例子嗎?瞧這日子過的,讓你嫂子受了多少的罪,到頭來他還得到西崗子煤礦去下井,掙點賣命的錢。」

  「毛子哥,俺知道金子人不錯,但俺不愛他,你也知道俺愛誰,俺不能嫁給了哥哥,心裡卻想的是弟弟,你不願意,俺就嫁到屯子外面去。」

  「咱們屯子工分高,到哪個村都是受窮的命,再說了,你現在不嫁?今後萬一和范主任的事傳了出去,你可怎麼做人?到那時候,像金子這樣的也沒有了。」

  王香香一想到范天寶,心裡就「咯噔」一聲,就沒了精神,幾天也緩不過那股勁來。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就這樣不值了錢,放到了處理品那堆裡去了。現在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呀,要立足現實。毛子哥說的也有道理。

  「毛子哥,你們現在誰也別逼俺,讓我想一想,再和俺哥嫂商量商量。」香香心裡還有別的尋思,就算俺同意了,這于金子到底是個什麼態度,敲鑼打鼓的挺熱鬧,唱戲的主角始終沒有上臺,她要看看于金子的心是熱的還是涼的。

  于毛子的工作算是有了一些縫隙,香香給留下了一個活口。他和媽媽于白氏,二奶奶白王氏調過頭來,開始做于金子的工作。

  于金子一句話「同意」就算表明了態度,老大不小了,早就過了睡不著覺的時候了,一個漢子空躺在被窩裡,還有不想女人的?這生理上的需求有時還算好熬,可心理上要想挺過去還真有點困難。男大當婚,娶不上媳婦在農村被人們笑話,這還不說。金子總想著臥虎山上的爸爸,于家的血脈要靠俺這個不爭氣的兒子接續,是個女人也就行了,更何況王香香人漂亮又有文化。

  于金子知道王香香和公社范主任的那些醜事,他老跑公社給屯子里拉農資肥料,早就聽供銷社的人議論過。他恨范天寶,幾年前將弟弟于毛子當蘇聯小特務抓了去。父親于掌包進山打鷹也跟他有關。更可氣的是,他那雙淫手到處劃啦,專找那些沒有結婚的黃花姑娘。玩夠了就這麼一推,算是萬事大吉,毫不負責任。

  于金子同情王香香的遭遇,他同意向王香香求婚。

  「王香香,俺是一個老實人,這你知道,經常搭俺的拖拉機回屯又不是一次兩次,雖然咱倆總共也說不過十句話,但俺不會繞圈子,山東人的脾氣就像山東人吃的大蔥,火辣辣的,直挺挺的,青是青,白是白,不摻假。」于金子抬頭看了一眼王香香,只見她低著頭,憑你去說,手裡拿著一根樺樹枝在地上不停地畫著。

  「王香香,俺不會說啥,就想著把心掏出來給你看看,絕對是鮮紅鮮紅的。俺知道俺個人條件差,外表不像個老爺們,可骨子裡卻是一條堂堂正正的硬漢子,只要俺認准了一個理,這條道就不會出岔!」

  王香香心裡想著,誰說這小子不會說話,她什麼道理都明白,上中學時的哲學老師說過,「不要看不起農民,那些普普通通的人,都有著精彩人生的一面。每一塊平凡的墓碑下面,都埋葬著一部生動的故事。」至理名言呀!王香香抬起了頭,她第一次仔細的端詳了這個不起眼的男人,小頭小臉卻棱角分明,眉毛挺黑形成了一條直線,兩眉連接在了一起。聽人說長這種眉毛的人心眼小,認死理。

  王香香看著突然地覺著于金子的眉宇之間還散發出一種與身材極不相符的氣息,一種霸氣的流露。怪了,他的身上男子漢的味道漸漸地濃厚起來。

  王香香對於金子的瞭解已經有了八成,她還想試探試探他的心胸。

  「金子哥!」王香香終於說話了。

  「你經常去公社拉貨,難道就沒有聽到一些關於我的風言風語嗎?如果是真的,你是什麼態度?」

  于金子沒有想到面前曾受范天寶欺淩過的女人突然如此豪爽,坦蕩和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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