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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跟電視劇裡的張大民似的,劉大民也是天生的貧嘴。

  「才下班?」

  我點點頭。

  「都九點多了!這是什麼公司,老闆心腸這麼黑,剝削你到這個時候?」大民裝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做什麼工作?」

  「當文秘。」

  「什麼?給人家當小蜜?」大民笑嘻嘻地說。

  他的嘴怎麼還是這麼髒?!我的心情一下子讓他攪壞了。我讓他停車,我不坐他的車了;他也意識到自己的玩笑開過了,連忙裝出抽自己嘴巴的樣子。

  回到家裡,馬上洗澡,可是不管用水龍頭怎麼淋,也沖不去腦海裡「小蜜」這個詞。洗完澡,習慣地拿出《寫作原理》,想溫習一下自學高考的課程,可怎麼也看不下去,只好來到客廳,陪老媽看電視。老媽正在看一部流行的電視劇,言情加商戰:一個有著公主般高貴氣質的女秘書,陪著老闆在一個豪華的包間款待客人;不久,老闆藉故離去,包間裡只剩下女秘書和那個大腹便便的客人……

  什麼亂七八糟的!心裡煩透了,回到自己的房間,關掉燈,強迫自己躺下。其實,做秘書兩三年了,聽到別人給自己的職業這麼「崇高」的評價,也不是第一次了。去年春節中學同學聚會時,一個在清華讀博士的男生就開玩笑說「秘書學校畢業的女生,將來全部會成為『office

  wife』。」可是,今晚我就覺得自己特別委屈,感到特別煩,心裡像吞了只蒼蠅似的,想吐吐不出。

  我們這些職業秘書,既像護士那樣勞累,又像教師那樣操心,可是為什麼從劉大民這種布衣百姓,到那些號稱「人類靈魂的工程師」的電視編導,都這麼糟蹋我們的職業?如果撇開他們這種玩笑和娛樂的成分,秘書作為一種正當的社會職業,為什麼長期以來在普通人心目中的形象,也總像是雲霧繚繞的廬山,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有人認為,秘書長相漂亮,地位顯赫,出盡風頭,可在另部分人看來,秘書缺乏個性,默默無聞,專為人做嫁衣裳……

  清澈如水的月光從視窗灑了進來。搖曳的樹葉在月光中婆娑起舞;一片淡淡的雲彩遮住了月亮,不一會月亮又露出了詭秘的笑臉。這張笑臉又讓我想起劉大民那張笑臉。

  原來都是月亮惹的禍!

  「剛剛散會」

  五月某日

  今天上午是小石在前臺值班。由於不熟悉情況,差點出現失誤。

  九點剛過,有客人來找姜總。

  「請問您是……」小石很熱情地招呼客人。客人看上去已年過花甲,沒有預約,也不自我介紹。

  「我要找薑總說點事。」客人徑直往裡走。

  「對不起,請問您是……」小石來到客人跟前,仍然是笑吟吟地問客人姓名。

  「小姑娘,你是新來的吧?」見小石擋著他的去路,客人有些不高興了。「我姓焦,如果薑為民不在,找孫振東也行!」

  姜為民就是姜總,孫振東就是孫總。小石被客人這麼說話的口氣被震住了。她連忙說:「對不起,請稍等」,便跑進來要我出去幫她看看。

  「焦總,原來是您!好久不見了,身體還好吧?」

  見是焦總,我馬上跑過去向他問安。焦總是公司的元老,我們公司中方派出的第一任董事,去年年初辦的退休手續。

  焦總態度也緩和了些。他說他有些想法跟姜總談談。「前天晚上我給薑總打電話,他說他這幾天不出差,所以我今天就過來了。」顯然,他還怕我找藉口不給安排。

  「焦總,實在不湊巧,薑總正在跟幾個法國人談判。您在休息室喝杯茶,稍等一會兒行嗎?我這就去通告薑總,說您來了,看他什麼時候能跟客人談完。」

  「好,謝謝你小於。」

  焦總又指著小石說:「這新來的小姑娘挺認真的嘛。」他的意思很明白,是批評小石有眼不識泰山。

  下午兩點多鐘,安徽國雄公司的關總來電話。

  「你是小於嗎?我是安徽的關勇,我想跟孫總通通話。事情是這樣的,我們委託你們公司進口的那套生產設備,現在壓在上海港口,卸不下來。給你們進出口部的人打過幾次電話,他們似乎不太積極,所以,我想與孫總通個話,請他給進出口部的打個招呼。我們這裡的開工典禮都籌備好了,要是設備這個星期運不到,市領導看不到東西,白跑一趟,那就要了我們的命了。」

  這事昨天金科長已經向孫總作了彙報。這是無可奈何的事,再急也沒用,在合同中有我們的免責條款。

  「關總,您別急,」我說,「孫總剛剛散會,我馬上就去找他,你稍等,請別掛電話。」

  我到孫總的辦公室向他說了關總的情況。

  孫總說:「剛才進出口部的人也給我打了電話。說天氣預報說颱風最遲明天就會過去。你說這個電話我還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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