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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這樣的白色恐怖下,誰還會在乎誰的三角戀亂世情,連杜雅玉也沒了鑽營打探的力氣,學校規定寢室燈只能開到十一點,於是學生們自備手電筒蠟燭,在黑暗的帳子裡挑燈夜讀。

  因為太操勞,紀芸生了病,學校允許她回家休養複習。

  寢室裡只剩下我、杜雅玉和許安安,我們天天十點從自習室回寢室,仍捧書攻讀到半夜十二點,面色蒼白頭髮枯黃,映在半透明的帳子上,看似三隻鬼。

  白天,偶爾在走廊與食堂與夏平楊名迎面相遇,大家淡淡地交換一個眼神,再漠不關心地錯身過去。

  考試前一個星期的早上,校長來找我談話。

  「季同學,你向來是個急脾氣,這樣吧,我們開門見山,把所有的話都說清楚。」

  咦?我聽得摸不著頭腦,這老頭子又發什麼癡呆,我都這麼規矩老實了,他還想怎麼樣?

  「最近楊名總是缺課,晚上甚至不回寢室,這事是不是與你有關?」他緊緊盯住我,像是審犯人,「季同學,校規裡是不允許男女學生早戀的,有些事情已經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也不能太過分,你說是麼?」

  我傻掉,楊名又惹事了,可他的事為什麼來問我?

  「對不起,校長,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努力保持鎮靜,「楊名他蹺課與我有什麼關係?我天天在寢室裡複習功課,你只要問問同學就可以知道了」

  「最好是與你沒有關係。」他隔著兩片眼鏡看我,明顯地不相信,「季同學,自從你入學以來,大事小事不斷,我也很頭疼,希望你能遵守學校規定,做個好學生。」

  胡說八道!我忍著一肚子氣,回教室上課,下課時特地去楊名的教室外轉了一圈,他的位子果然空著。我心裡一沉,不好了,這小子還在犯傻。

  我算計他,不讓他晚上出去,誰知道他竟然豁出去了,乾脆不回寢室了,那他睡在哪裡?

  我越想越不妥,還是去找夏平,在走廊裡把他叫住。

  「怎麼了?」他的氣色很不好,臉色發黑,皺著眉頭像有多麼大的心事,看來期末考的確荼毒了一大片人。

  我把事情經過向他說了一遍,抱怨道:「這事真和我沒關係,千錯萬錯,我不該讓他認識倪亞,老是覺得源頭是因我而起,真出了事,我也於心不安。」

  「嗯。」他認真地聽,忽然道,「楊名這幾天晚上都不回寢室,我還以為是和你混呢,原來另有內情。」

  「什麼話?」我怒道,「為什麼所有人都把我們算在一起?這小子是花癡,不要命的,這次我倒要看他怎麼辦。不管了,讓他死去吧!」

  「可他已經幾天沒來學校了。」夏平也擔心,皺著眉,「如果照你所說的,那他會不會……」

  出事?這個字我天天要說一百遍,可今天只要一想到,就有些觸目驚心。夏平無奈地看著我,我委屈地回視他,哭喪著臉說:「真不關我的事呀!我什麼也沒做。」

  「唉!」他歎,「可是楊名已經兩天沒有回寢室也沒來上課,他到底去了哪裡?絡絡,我想我們應該報警了。」

  「好的。」我難過,「員警會不會把我也提去問話?他們會不會追究我的責任。」

  「你會有什麼責任?這不關你的事的。」他看看我,奇怪,「你怎麼了?喂,真沒用,怎麼嚇成這樣?」

  我慢慢伸手過去拉他的衣袖,牢牢拉住不放,以前無論出了什麼事,我都能躲在他身後,把他推出去作主。就像王菲的歌詞:有一個人保護就不用自我保護。原來這些年,都是爸爸和夏平在保護我,有了他們撐腰,我才能這樣放肆張揚。

  「夏平。」我只是求他,「報警前能不能陪我去一趟雅客吧?我想先去問個人。」

  「好吧。」他無奈地點頭,「先把情況搞清楚,如果真報了警,要是沒有什麼事的話,反而會把事情搞大。絡絡你不知道吧,楊名的爸爸是警局副局長。」

  好小子,怪不得這麼囂張,原來來頭這麼大,我又一次吃驚地張大嘴,想想也是,楊名平時手段特別活絡,連倪亞的地址都能搞到手,S大真是藏龍臥虎之地。

  「所以你平時才會這麼惹人眼目。」夏平歎氣說,「你我的家境在這裡不過中上階級,就連許安安的家長也和中央裡有聯繫,所有的人都有自己的背景,就你平時橫三豎四好像有多酷似的,校長沒拿你尋開心已經格外開恩了,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

   他說這話時格外溫和,聽得我鼻子一酸,又往他身邊靠了靠,如果這時有人看見,准又是一條頭條新聞:季纓絡與夏平舊情複燃!

  我們於晚上七點趕到雅客吧,人不多,大衛老遠看到我嘻嘻地笑,乘著夏平不注意,他偷偷問我:「看不出你很厲害嘛,又換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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