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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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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事態有些嚴重了。 我的男人「不行」了。事實上,加貝一向很好,這種突然而至的變化令我們措手不及。因為焦急、緊張、不解、擔憂,我的情緒越來越壞。剛開始幾天,我還會說些安慰寬心話,可一連兩個星期過去了,他的情況似乎越來越糟,還開始敏感多疑起來。這令本來就心急如焚的我更加火冒三丈,冷言冷語也開始從我嘴中無遮無擋地射出來。 比「不行」更加可怕的是,加貝開始失眠。他是一個內向敏感的男人,失業加「不行」,再加上生活的不規律,令本來睡眠品質不高的他,更加難以入睡。或許,一個更深層次的原因是他害怕和心愛的女人睡覺。畢竟,當一個男人被愛人斥駡「不是男人」的時候,估計再堅強的個性也被挫得灰頭土臉。 好多個夜晚,我從睡夢中驚醒,發覺枕邊空空如也。四處找了一圈後,發覺他總是孤獨地倚在走道裡抽煙。在濃得化不開的漆黑深邃中,那枚閃閃爍爍的紅色火點,柔弱無助得令人心碎。 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我想拉他去醫院,可他死活也不願意去,理由是「醫之好治不病以為功」。於是,我退而求其次,打算問問江帆。畢竟,他也算我們的朋友,而且醫術精湛。可當我剛剛提出這個建議時,加貝便如一頭被標槍刺中的鬥牛,血脈賁張,怒喝:「我對自己自信得很,不需要旁人指指點點!」 我想他不是自信得很,而是自卑得很。因為小武,他對江帆有一種天生的敵意。如今,這種敵意就更強烈了。不忍心揭穿他,我只好放棄這個念頭。 但是,實在委屈得按捺不住了,我還是告訴了一個人,玫姆。沒想到聽完我義憤填膺的「控告」,玫姆竟然把我臭駡一通,她說:「櫻桃,我看不是加貝有病,而是你有病!」 「我有病?」 「要知道男人的很多病,都是被女人逼出來的。」 「我關心他還來不及,怎麼可能逼他?」 「關心?!你像手握皮鞭的騎手,自己的坐騎稍遇低谷,你便揚起鞭子朝他身上鞭笞催趕。這樣下來,他當然不堪重負了。」 「可鞭笞也是因為愛他。」 「愛他,就得懂他。要知道真正好的騎手永遠尊重馬的特性,蒙古馬適合放牧,西域馬適合奔跑,中原馬適合打仗,雲南馬適合翻山。懂自己的男人,給他合適的愛,別用不適合的愛把自己的男人毀掉!」 我不吭聲。事實上,我十分清楚自己就是因為太懂他,所以才為他著急,才會鞭笞。如果加貝是一匹雲南馬,那麼對不起了,遼闊的北方平原沒有茶馬古道、崇山峻嶺。要想在這裡生存,他必須學習地下室裡的蟑螂,改變自己的基因。現實就是這麼殘酷,「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這句話永遠是真理。 加貝的病還沒有見好,我這邊也出現毛病了。進入秋天,我的下體便偶有瘙癢,有時候還會長出成片的細小紅疹。秋天快結束時,這種症狀更明顯了,瘙癢難耐,經常令我抓撓得坐臥不寧。 在經過無數項擔驚受怕的檢查後,最後的結果令我委屈萬分,罪魁禍首竟然是地下室。因為不見陽光,內衣褲經常靠暑氣陰乾,無數病菌便趁機落戶安家,把我的內褲當作天然繁殖工地。當婦科大夫用不屑的口氣向我描述這一切時,我噁心得差點吐出來。 從醫院出來後,望著秋日明亮的陽光和滾滾人流,我一陣悲哀。這便是我為了愛情「同甘苦共患難」的結果。想起杜媽媽的話「在生活面前,愛情是最沒用的,餓不能當飯吃,冷不能當衣穿」,我一陣齒冷。咬牙給海倫打電話,告訴她我立刻要租下那套房子。 我突然覺得:最愛自己的人,永遠應該是自己。 沒有告訴加貝我的病情,害怕加重他的心理負擔。搬家的時候,加貝滿心不樂意。男人自卑的同時便是自大,看我拿出厚厚一遝鈔票交給海倫,他立即走到陽臺上給我一個冷漠的背影。 對於新家,加貝並沒有報乙太大熱情。漂亮的房間、時尚的家居或許對他是一種無形的壓力,生活在這個昂貴精緻的社區更令他更加自慚形穢。為了減輕心理負擔,這段時間,他拼命找工作,可越著急,工作越不好找。工作越是杳杳無期,他的精神與身體便更加緊張與焦慮。一個惡性循環在他身上出現了,他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懶懶散散、意志消沉、狐疑多慮。 十一月,通過考試,我終於拿到劍橋商務英語三級證書和國家英語六級證。當我把那兩張假證書放進粉碎機裡粉碎時,我長長出了一口氣。大半年了,這枚令人作嘔的蒼蠅終於被我徹底消化殆盡。 為了幫加貝找工作,我也萌生出幫他買一張本科文憑的念頭。可這話剛開了個頭,他便嚴詞拒絕,一副坦坦蕩蕩的「君子」本色。 但不可否認,如今真是小人得志的年代。公司一年一度的優秀員工評比中,我被北京分公司推選為當年的「優秀助理」。這是一件相當光榮的事情,不僅在全公司主頁上給予表揚,還獎勵一千美金。得知這個消息後,公司幾位元要好的同事嚷嚷著要我晚上請唱「麥樂迪」。推託不掉,我只好答應下來。 中午加貝打電話過來時,我告訴他晚上請唱歌的事情。他沉默一會兒,說:「隨便你。」 「要不你也一起來唱吧?」我小心翼翼地說。 「不了,我還有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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