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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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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場 那天我們在客廳的沙發上像一對發情的馬兒,足足狂癲了兩個小時,我去年花三萬多塊錢買的義大利真皮沙發好像都要被弄散了架。我不知道我們為什麼有那麼大的勁,都三十出頭的人了還有這麼好的耐力和爆發力,又不是馬教練訓練出來的長跑運動員。 我累得渾身冒汗,四肢乏力,丁香玉紅光滿面,異常活躍,她又是給我端茶倒水,又是給我摸胸捶背,一瞬間我還以為是在「人間天上」夜總會,差點脫口而出:「小姐,給你小費!」看到地板上我下午買的玫瑰鮮豔欲滴,才恍然頓悟,給我享受的是自家老婆。 人生總有一些場景常常錯亂,清楚地記得有一次陪海南島來的客戶去大柵欄一家地下色情場所「采風」,包廂裡鬼火似的燈光照得我昏昏沉沉,小姐不僅人長得漂亮,還非常敬業,但在那骯髒的交易過程中,我一時糊塗,朦朧中誤以為她是我老婆丁香玉,禁不住喃喃自語:「老丁老丁你真棒……」聽得那位小姐莫名其妙。 也可能是我的工作壓力太大,加上一年比一年老,雖然還只有三十出頭,但明顯感到身體比心先老,好像池莉姐姐寫過一篇挺深沉的東東《心比身體先老》,而我卻反其道而行之,心裡塞滿了要亂搞的激情,但身體不行了。也就是說心有餘而力不足,而池莉姐姐的意思是力有餘而心不足。我暈! 丁香玉坐在我旁邊又是喝水又是吃蘋果,好像做完愛使她變得更餓。又是池莉姐姐在《懷念聲名狼藉的日子》裡寫的那事,男人和女知青豆芽菜亂搞之後,特意要吃兩個雞蛋,而我沒有任何要吃雞蛋的意思。 我趴在沙發上閉著眼睛,聽著丁香玉喝水的聲音咬蘋果的聲音,迷迷糊糊中覺得人生還真幸福。十五歲那年,我上高一暗戀上班上一位臉上有雀斑的女孩。雀斑女孩有一次上語文課突然伏在課桌上哭了,語文老師是個孔乙己式的老頭,反正我們都不明白他到底有沒有家室,他似乎對女人的事一竅不通,而我們那群十四五歲的少年卻儼然做了父親,鼻子比狗還靈,只要一聞到教室裡有一股淡淡的腥甜氣味,就破口大叫,「誰又來初潮了?」「是哪個來月經應該先說一聲嘛!」「凳子上有血跡的趕快站起來!」我們粗聲大氣,好像一群小流氓。班上的女生被我們折騰得又氣又惱,羞澀的滿臉緋紅,膽大的與我們對打起來,來初潮的坐著不敢動彈。 你們猜那次怎麼著?「孔乙已」突然對我發話,「胡春同學你把她送回家吧,她病了。」噢荷!送她回家,真是天賜良機。雀斑女孩也傻了眼,她沒想到「孔乙已」會來這一手。她夾著腿像個老太太似的在前面走,我跟在她身後,眼睛盯著她屁股下裙子上的血跡。一路上我們誰也沒說話,但我心跳得厲害,有幾次差點把那個在初潮中哭泣的少女抱住,但一直把她送到家我也沒膽量下手,恨透了自已。至今我還清晰地記得,十五歲那年我對少女的渴望達到了極點,覺得痛苦不堪,以至對未來都喪失了信心,甚至常常拿著一把古巴小刀,做抹脖子割手腕狀,幻想著自殺也不錯吧?! 時過境遷,反而體味出少年的痛苦其實是甜蜜的,而現在的幸福真的隱藏著說不清的無聊。我發現男人一到三十歲就特別容易滿足,和丁香玉在客廳裡做一場愛,就心滿意足了,我不知人生是否還有更高的追求? 「老公,我們再來一次吧?」丁香玉嘴角流著果汁,像一隻狐仙似的在我懷裡撒嬌。不過女性真她娘的比男性厲害,她也只比我小兩歲,她怎麼就能連續作戰,而我卻力不從心。 我累得腰酸背疼,這會兒就是鞏俐、金喜善那樣的超級美女來,我恐怕也硬不起來了。「不不!下次吧!我那好幾個億的精子正穿過你的子宮,再過一會兒就抵達受精地點,與你的卵子勝利匯合,我們十多年的愛情長跑終成正果,只等你的肚子慢慢變大,我就萬事大吉啦!」 「老妖怪,你居然如此歹毒!唔唔唔……」丁香玉哭起來,「我去年要了一年的孩子,你總是說沒有戒掉煙酒,精子品質不高,而我現在又不想懷孕了,你卻來這一手,唔唔唔……我老闆要提我做老闆秘書,如果我懷孕了,那就沒戲了……」 我哄了半天才讓丁香玉止住哭。 沒有想到這女人事業心還挺強的,她能被老闆賞識,我當然表示支持,我說過我是一個寬厚的男人,不像有的男人,自己的老婆不允許別人賞識,尤其是老婆的老闆,他如果賞識你老婆,是否就心懷鬼胎,不安好心呢?我看那純屬無稽之談。 丁香玉的老闆我見過,帶著一副金絲邊小眼鏡,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不知是哪個牌子的香水,聽說那傢伙畢業於斯坦福大學,在華爾街混過幾年,他不像那種把心事用在女人身上的老闆。但這傢伙賞識丁香玉,則讓我有點納悶,雖然丁香玉長得還有幾分姿色,但滿腦袋小資情調,整天是池莉的小說,《有了快感你就喊》一出來她就連夜卒讀,畢淑敏的《拯救乳房》她也潛心研讀了好幾遍,我敢肯定她對這些婆婆媽媽描述生活的小說的關注,遠遠勝過她對工作的關注。 我想她這樣的女人做老婆還行,做老闆秘書可有點勉強。那一場愛做得很不是滋味,本來甜甜蜜蜜快活得很,沒想到老丁還不想懷孕,要當什麼鳥秘書。我皮笑肉不笑,看著老丁抽抽搭搭。 她用面巾紙擦拭著淚痕,在洗手間裡做一種奇怪的動作,好像兒童的廣播體操。她把腰左右搖擺,如風中的枝條,她的屁股上下起落,蹲著又站起。她是想把本人的精液通過這奇怪的體操而擠出體外,這他媽的真讓人難受,如此搞法,實在只有老丁才想得到。 她如此這般折騰了好半天,才甘休。然後一聲不響地爬到床上,把被子捂到下巴下,睡起覺來。 我知趣地躲到客廳裡,把電視機音量開到最小,在義大利足球甲級聯賽的歡呼聲中又快活到下半夜,很快就把丁香玉的不快忘了,可能是太累,不知何時,我在沙發上睡著了。醒來時已是早晨,丁香玉已做好了早餐,潔白的牛奶、噴香的麵包,還有七成熟的牛排,我們在一起開始吃起了幸福的早餐。 隨後幾天,我在上班時都會想起老丁懷孕的事,而她似乎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有好幾次,我差點問她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但還是沒說出口。可是奇怪,老丁一直沒有懷孕,是不是本人的精子都是死精子,還是她成功地把它們都擠出去了?我不得而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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