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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最後診斷》第四章

  王宏亮一邊開著車,一邊從後視鏡裡看著李荷,給她開了幾年的車,兩人相互信任,關係的定位可用到紅顏知己和青衫之交。

  「李荷——」沒有第三者在場的時候,王宏亮直呼她的姓名:「找地方吃飯吧。」李荷沒有回應,他便像往常一樣,把她帶到郊外放鬆。

  大約十五分鐘後,他將車子開上一條土路,把車停在了土路盡頭的一幢木制結構的小房子前,熄了火,點上一支煙,猛吸一口,噴出一個大大的煙圈。

  李荷看著煙圈散盡,走出車廂,朝不遠處的一座山眺望,那裡植被茂密,散發著田野特有的景致,看上去沒有陌生感,一切都顯得那樣的純粹和自然。

  「宏亮,我太過分了吧?」她問已經候在自己身旁的王宏亮,「我沒有考慮到祁漢忠的感受,把他激怒了。」

  「不會的,」王宏亮勸著李荷,「先別想這件事,解剖室裡關著朱文,是不是該給謝鋒打個電話,讓他們打110報警,把朱文解救出來,現在趕往機場還來得及。」

  提到機場,李荷聯想到了離開手術科的灌注師。好像有了某種感應,灌注師撥打了李荷的手機:「我給朱文打手機,他沒接,你們現在哪裡?讓朱文聽電話好嗎?」

  「朱文走不了了,他被鄭曉慧關到解剖室。」連一旁的王宏亮也聽到了灌注師的驚叫:「為什麼呢!」

  「病人死在手術臺上,醫生就得負責任。」李荷的話音剛落,灌注師立刻不滿地反駁道:「即使手術有問題,也是你們的失誤。我往機場走的時候還想過,是不是冷凍心臟的冰屑出了問題?如果冰屑削得不夠圓滑,有冰刺,可能會刺破心肌組織的。我敢保證,朱文的操作沒有問題,死亡的原因不會出在他身上。他明早還有手術,我們可是沒有請假出來的。」

  「冰屑刺破了心肌。」李荷突然想到有部電影,是莎朗·斯通主演的女主角,她正是用一把冰劍,把男主角刺死的。

  頓時,她的腦海中浮現出電影的情節,「死亡——破案——捉拿兇手」。

  「誰是兇手?」如灌注師所說的,準備冰屑者?難道死亡的原因出在於彩珍身上?是她親自準備的冰屑。

  「我該怎麼辦?」好像于彩珍真的成為犯罪嫌疑人,李荷為難起來。

  14

  「祁主任,真難為你了。」

  大約三十分鐘前,李荷和王宏亮一出手術病人家屬等候室,祁漢忠就憤怒地一拳頭搗碎了站鐘的玻璃門。

  他的手被玻璃片劃出若干條口子,鮮血從口子裡溢出來,大滴大滴地跌落在地面上。

  于彩珍心靈深處能感受到祁漢忠的憤怒,自從他當了醫務科主任,不僅僅是小心翼翼地服從著李荷的指示,甚至,他連思想也交給了李荷,包括他應有的起碼的自尊。她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向李荷發怒。若不是刺到他的痛處,他不會冒著前功盡棄的風險向李荷表示憤怒。這也真是難為了一向委曲求全的祁漢忠。

  「讓我替你包紮吧。」於彩珍從敷料間找來無菌紗布和一小瓶酒精。她在用酒精消毒傷口時,祁漢忠好像還沒有從憤怒情緒裡回過神來,喪失了知覺似的。

  「崔藝,幫幫忙,請你拿把鑷子來,祁主任的手上紮進了玻璃碎屑。」

  此時的麻醉師崔藝顯然沒有其他人那樣情緒低落,他已經淋浴過,換上便裝,站在視窗涼爽著。

  聽到於彩珍的請求,他從敷料間裡取來一把無菌鑷子,瞅了瞅祁漢忠手背上的劃傷,滿臉不解地說道:「何必拿站鐘出氣呢?到頭來受傷的還是你。我真不明白,你忍氣吞聲地當主任,做出犧牲的總是無辜的病人。唉——」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咱院還有臉講人道主義嗎?」

  祁漢忠漸漸地平靜下來了。望著手上纏繞的紗布,他明白,依他目前的狀況,人民醫院是否奉行人道主義,對他來說是次要;重要的是,即使讓自己繼續當主任的話,也要等到這次事件之後。

  「我們是不是該把手術的結果通知梁院長?」一直沉默著的許冠今意識到這樣呆下去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主刀醫生被關在解剖室的事也該通知梁院長。他深思熟慮之後,說道。

  「我去彙報吧。」祁漢忠努力地振奮了精神,去心內科的單人病房找梁啟德。

  「梁院長在心外科。」張玫菊在心內科的門口堵住祁漢忠,一臉嘲弄地說道:「果然不出我的所料,李荷終於惹出麻煩了。」祁漢忠沒有情緒理會她說些什麼,在鄭明桂曾經住過的單人病房裡,他與梁啟德見了面。

  梁啟德坐在病床的床沿上,神情凝重地注視著床頭櫃。

  上面平放著一幅「作品」,大紅色的木框套著一張X光片。

  木框的底部有一行醒目的手寫體:「感謝醫德高尚的許冠今大夫,以心換『心』鄭明桂、鄭曉慧父女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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