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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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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院長——」祁漢忠輕聲呼喚道:「我來向你彙報了。」 就在這間曾經洋溢著無限期望的病房裡,祁漢忠用客觀事實的態度,向梁啟德彙報了手術結果以及朱文被關在病理科解剖室的事。 然後他問:「院長,我們該怎麼辦?」 「聽聽家屬的意見。」梁啟德聽了彙報之後說道:「她叫鄭曉慧吧,我們一起聽聽鄭曉慧有什麼想法?」 「我聽清楚了。」這時祁漢忠的兩隻眼睛像手術科的無影燈一樣打開,「梁院長,你是說『我們』,你和我一起到病理科嗎?」梁啟德補充說明:「還有許冠今主任,他現在在哪?」 「在手術科。」 梁啟德從床沿上站起身來,兩人走出病房,行至護士站,看到謝鋒靠在一張椅子上,手裡拿著去痛片。 「鄭曉慧還在病理科嗎?」祁漢忠問,「她的情緒怎麼樣?」 「她失去了父親,能怎麼樣呢!」當著院長和醫務科主任的面,謝鋒吞服了兩顆去痛片。「我的頭痛得非常厲害,院長,我不想捲入得太深,你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梁啟德判斷,這位年輕英俊的男護士之所以這麼說,一定有他的理由,難道鄭曉慧對他有所期待? 「我已經明白了你的意思。」梁啟德隨後吩咐謝鋒:「請你到手術科通知許冠今主任,就說我在病理科等他。」 「梁院長,你說,這事處理不好,市民們會怎麼看人民醫院?」以祁漢忠的經驗,在處理這類的醫患糾紛中,經濟補償是最終解決問題的辦法。「院長,你覺得她想得到多少,才能把朱文醫生從解剖室裡放出來?」在往病理科下行的電梯裡,祁漢忠反復地諮詢梁啟德。但是梁啟德對此保持著沉默。當電梯抵達病理科時,祁漢忠再次發問:「是否通知營養科,往解剖室裡送些食物。朱文醫生沒吃午飯。」 「需要送飯。」 營養科就在病理科的對門,得到梁啟德的答覆,祁漢忠朝著營養科的走廊大喊了起來:「黃瑜富——」 「到!」營養醫師黃瑜富由於無節制地服用高卡路里營養品,體重二百四十斤,仿佛一輛重型坦克似的朝著梁啟德和祁漢忠開了過來。「什麼事?」他問。 「院長讓你準備一葷二素,送到解剖室。」祁漢忠替梁啟德交待得非常具體。 顯然,黃瑜富並不知道站在祁漢忠身旁的就是新院長梁啟德,當他意識到機不可失時,立刻抱怨道:「院長一上任就搞後勤社會化,難道社會上的小商販也可以把盒飯拿到住院大樓裡賣嗎?」 「你的消息很靈通。」梁啟德冷不丁地插了一句。不知深淺的黃瑜富接著剛才的話題:「什麼貨色都可以跟我們競爭,豈不亂套了。我們才是真正關心病人食物的人。」這時,有人在營養寇里喊:「沒有大蒜了,涼拌茄子怎麼辦?」把他喊回了營養科。 「院長,你別介意。他跟王宏亮是多年的朋友,我們都習慣了他的坦率。」祁漢忠解釋的空檔,許冠今已經換掉手術隔離衣,穿著白大褂來到病理科,與曾經的學生梁啟德見了面。 「院長,你找我?」他問著,判斷著,依他的理解,梁啟德是讓他出面向死亡病人的家屬做解釋工作,這也是住院醫生的職責。「讓我試試看,能不能做通她的思想工作,把這件事儘早了結。」隨後,他表示說:「但我不能在死亡小結上簽字。」 「我們一起出面解決這件事,這是梁啟德院長的意思。」祁漢忠解釋時,三人已經走進病理科。 「放我出來,綁架醫生是要負法律責任的。」隨著朱文的求救聲,沈殿青從資料室裡出來說:「鄭曉慧在我這兒。」他將梁啟德等人引導到資料室。 鄭曉慧坐在資料室的一張椅子上,手裡緊緊地握著解剖室的鑰匙,臉上有明顯的淚痕。 「這是梁院長。」從許冠今的嘴裡得知眼前這位儒雅的中年男性是一院之長時,鄭曉慧問道:「我的父親算什麼?大夫到底是些什麼人?」 病理寇里突然靜了下來,朱文也停止了求救的喊叫,鄭曉慧的發問仿佛重型炸彈,投向了都是醫者的梁啟德等人。 如果直接回答鄭曉慧:你的父親是病人;大夫是救治你父親的人。這種回答,她能接受嗎?梁啟德深知,站在病人家屬的位置上,尤其是死亡病人家屬的位置上,她的問題自然有她的推理結果。 這時祁漢忠開始自作聰明了:「你的父親是人;大夫是救人的人。這麼簡單的因果關係,你沒能推算出來。」 他的話把鄭曉慧徹底激怒了,語氣裡開始帶有明顯的敵意:「救人的人?!可我認為你們就是殺人犯,你們謀殺了我的父親。」 此時此刻,所有的人都在看著梁啟德。「你失去了父親,我很難過。」他安撫著情緒激動的鄭曉慧,「我想知道,你需要怎樣的説明?」 「真相,我想知道父親死亡的原因。」接著,她以淒涼的表情重申道:「許冠今大夫為父親查過體,」說著她將目光轉向許冠今,「你告訴過我們,我的父親除了心臟有病,別的都正常。那天的查體結果對我們父女倆來說就像是盛大的節日。我們以為換了瓣膜,一切都會好起來。可他死於手術。」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有知情的權利。」梁啟德凝視著鄭曉慧,關注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她,「但是你的情況有些特殊,得由你本人做決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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