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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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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出樓梯口,他倆與小秋的媽媽相遇,她是賣完了這一天的報紙趕來團聚的。 「身體還好吧?」梁啟德問話的同時注意到她仍然一臉的愁容。對她這樣患了重病的女人,痊癒是最重要的,「李荷副院長正在為你尋找配型的造血幹細胞,我們都在為你想辦法。」她點著頭,身子突然下蹲,就要跪到堅硬而潮濕的水泥地上,梁啟德連忙扶起她:「上樓去吧,小秋在等你。」自始至終,她沒有說一句話,或許是沉重的疾病壓力讓她長年陷入絕望之中,語言的表達能力也隨之減弱。 看著她緩慢的腳步進入樓洞的身影,梁啟德自言道:「如果李荷真的能從權力的漩渦裡游離出來,以醫生之名善待病人的生命,她將會是合格的醫生。」 安韋怡的視線越過幢幢居民樓,望向遠方的蒼穹,說道:「小秋媽媽的生命處在黑暗中的時候,李荷最終會是閃亮著的星星。她在省立醫院進修的時候,多次參加過骨髓的移植手術,有獨立完成移植手術的能力。啟德,我們要對她有信心。」 說到信心,輕易不啟用信心這類字眼的安韋怡想到了謝鋒的電話,並且把電話的內容告訴了梁啟德。 「如果謝鋒能接受深愛著他的鄭曉慧……」安韋怡思忖著,陡然提高了聲音,「我們到謝鋒家的附近走走,可以嗎?」 「可以。」 這是一個美妙的夜晚,從街道兩旁的院牆探出藤蔓的薔薇花生命力旺盛地散發著誘人的清香。在這樣的夜晚裡,老城區裡的人們似乎與疾病無限遙遠地享受著現實生活。他們聚在街道的路燈下,喝著茶,搖著大蒲扇,聊著家常,一派祥和的景象。 「好久沒有這樣放鬆地散步了。」梁啟德珍惜著與安韋怡大夫在一起的感覺。「啟德——」安韋怡親切地稱呼了他,問道,「有一個細節,你為什麼不問原因?」 梁啟德的目光落在安韋怡的手腕上:「是一直戴在你手腕上的雙時區手錶吧。一個珍惜感情的人是高尚的人、純粹的人和值得一路走下去的人。」梁啟德誠懇地表示道,「生活還在繼續,安韋怡大夫,是這樣嗎?」安韋怡點點頭,領著梁啟德朝謝鋒家附近走去。 往北步行了一公里左右,謝鋒的家到了。那是一片新建的社區,安韋怡按照謝鋒曾經告訴過的地址找到了他的家。 在離謝鋒家不遠的地方,安韋怡停了下來,看到了謝鋒的臥室亮著燈。 隔著一條小街,與謝鋒臥室的視窗正相對的視窗燈火通明,照耀著窗臺上的大捆的玫瑰花,那是鄭曉慧特意為謝鋒擺放的紅玫瑰。 梁啟德注意到,安韋怡大夫的目光裡閃爍著某種期待。他意識到,就像奔騰的江河總歸要流向大海一樣,不久的將來,安韋怡大夫能夠摘下手腕上的雙時區手錶,與自己結為一家人。 41 這一天的早晨,祁漢忠早早地來到心外科的女病房,陪伴著張文做手術前的最後一次查體。 在早上非常好的陽光的照耀下,張文看上去心理方面恢復得很好,整個狀態達到了手術前所需要的穩定。這種穩定的情緒甚至表現在外表上,她化了淡妝,腮邊甚至塗了淺紅色的胭脂,就像待嫁的新娘一樣迎接著新生活的到來。 心外科比張文入住時更忙。一個虛弱的男病人在走廊裡指名道姓地要潘小松大夫為他的心臟開刀。護士站的電話是從門診部打來的,有病人讓潘小松大夫去看專家門診。一個合格的心外科醫生可以帶動起一個科室的聲譽,潘小松的到來證明了這一點。 作為祁漢忠的媳婦,張文沒有放棄對他的期待,她注意到祁漢忠注意著走廊裡忙忙碌碌的情形。他的工作性質已經使他無法與病人保持著直接的救助關係,卻把自己封閉在並不適合自己發展的殼裡面,在醫學之外的瑣事上做著垂危般的掙扎。 八點三十分,潘小松大夫查房了。張文非常驚訝地發現,許冠今主任緊隨他的身後,心甘情願地做著他的「下級醫生」。 當著祁漢忠的面,潘小松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為張文做了術前的最後查體。 「可以手術。」他把手術單交給了候在床尾的祁漢忠。 接過手術單,祁漢忠的臉上頓時風起雲湧般地變化著,似乎千頭萬緒湧上心頭。張文深諳丈夫的心理,她突然從床上躍起,從祁漢忠的手裡拿過手術單,從床頭櫃的抽屜裡找出一支簽字筆,在手術單上寫道:「同意手術。」然後在這四個字的後面劃了括弧,附加要求:「潘小松大夫主刀,許冠今主任第一助手,祁漢忠大夫為第二助手。張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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