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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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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等人見這齣戲越唱越離譜,不禁面面相覷。趙頊立即下旨擺駕校場,石越卻走到沈括面前,低聲吩咐著什麼。 石越要在契丹使者面前耀武的消息,長了翅膀似的傳了出去,不僅文武百官,禁軍軍校,連一些看熱鬧的百姓都知道了。用不了一時三刻,校場便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看到這陣勢,馮京等人都為石越捏了一把汗——這要是出了醜,皇帝的面子往哪擱? 石越卻自顧自的忙開了,不斷低聲佈置,不多時,便見一些人在遠處釘木人之類,一些禁軍將附近的百姓遠遠趕開……眾人皆不知石越在弄什麼玄虛,只見石越笑嘻嘻的把蕭佑丹和耶律金貴請過去,一一敲打那些木人,又把各國使者都請過去看了一回。 王安石悄悄走到石越身邊,皺眉問道:「石大人,你在弄什麼玄虛,這事可玩笑不得?有辱國體可是大事呀。」石越微微一笑,道:「相公不必擔心。包管從此後,契丹人見了我們大宋官民,說話都要客氣三分。」王安石不再多說什麼,又悄悄走了回去,和兩個參知政事無言的對望了一眼。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便見校場的一頭,沈括指揮著一隊兵器研究院的士卒走了出來,還推著一共三十輛擲石器,分兩排擺好。士兵們在每一輛擲石器上,各擺了一枚巨大的黑球——震天雷! 這差不多是石越的全部家當,那天他離開兵器研究院後,就吩咐沈括多多趕制,兵器研究院用八九天時間,又製成了十多枚。不想在今日派上用場。 石越見一切停當,這才走到趙頊面前,奏道:「陛下,震天雷佈置完畢,請陛下下旨演武!」 趙頊點了點頭,他雖然不知「震天雷」是什麼東西,卻覺得非常的刺激與興奮。站起身來,朗聲道:「准奏!」 石越湊上去一點,小聲道:「請陛下與各位大人把耳朵捂上。」他存心不告訴各國使節。 那些聰明的大臣,早就從「震天雷」這個名字裡聽出了一點玄機,這時聽石越這麼神秘的吩咐,連忙把耳朵捂上。石越見趙頊和王安石、馮京等人都用絲綢把耳朵塞好了,這才走到投擲器隊伍中,舉手發令:「點火!」 前面十五架擲石器的士兵聞令一齊點燃引線,石越把手一揮,喝道:「發射!」十五枚震天雷在天空劃出十五道青色的抛物線,狠狠的砸向靶場,仿若平空十五道驚雷一齊落下,就聽驚天動地的數聲巨響,一陣濃煙在靶場冒起。 十五枚震天雷同時發射,聲勢遠同小可。就是捂了耳朵的官員,也被震得臉色發白,暗暗咂舌:「打雷也沒有這般響法!」那些沒有捂耳朵的外國使節與大宋軍民,更是一個個耳朵裡嗡嗡直響,有個使者幾乎被嚇軟在地。石越看到蕭佑丹臉色慘白,耶律金貴竟然跳了起來,不禁暗暗偷笑。 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第二輪發射又開始了,又是幾聲驚天動地的巨響。蕭佑丹總算是反應機敏,下意識的死死捂住了耳朵。耶律金貴卻被震軟在地上。 石越看了二人一眼,冷笑一聲,很得意于震天雷的心理震撼效果。這種兵器殺傷力不如現代兵器,但是如果集中發射,發出巨響,濃煙,還有刺鼻的硝石味,在物理殺傷外,完全可以造成巨大的心理殺傷力。 首先從巨大的震憾中反應過來的是昌王趙顥,他忍不住歎道:「這個石子明,真是厲害。」 趙頊也喜形於色。他並不知道震天雷是什麼,以他外行的觀點看來,有了這個東西,他開疆拓土的前途就更加光明了。若是他得知設計者是將這東西用來守城的,那就真不知會是什麼表情了。 待到濃煙漸散,石越走到蕭佑丹等人面前,對驚魂未定的各國使者笑道:「請諸位使者看看震天雷的殺傷力。」 蕭佑丹咬著嘴唇,耶律金貴也鐵青著臉,跟著石越走向靶場,只見那些木人都被炸得四分五裂,散得到處都是,原來靶場平整的地面,也被炸得坑坑窪窪——石越往這裡扔了三十枚震天雷,還會有炸不爛的嗎? 所有的使者都目瞪口呆,大為震驚。幾個奉旨來看靶場情況的官員,連忙跑回去,興奮不已地大聲向皇帝報告靶場的破壞程度,聽得趙頊龍顏大悅,趙顥也是咂舌不已。王安石、文彥博、馮京、王珪率領文武百官一齊拜賀,校場軍民也齊呼萬歲,歡呼聲響徹雲宵。 第二天,彌英殿。 石越志得意滿。「接下來趁機推薦沈括出任判軍監器,把兵器研究院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並進一步影響到整個大宋軍隊的裝備供應……」沉浸在夢想中的石越沒有想到,自從鄧綰栽了一個跟鬥後,一路青雲直上的新任侍御史知雜事蔡確,狠狠的給潑他一盆冷水。 蔡確已經不是第一次彈劾石越了。這次他彈劾石越逞一時之快,洩露軍國機密,讓外邦使者知道了大宋的秘密武器震天雷;同時還指責石越專斷獨行,操縱皇帝,沒有事先和皇帝、宰臣商議就自作主張,炫耀震天雷,囂張跋扈,其心不可問! 石越看著皇帝丟給他的這份駢四驪六,工整無比,卻句句是想致他於死地的奏摺,竟是打了一個激靈。他在心裡恨得咬牙,但皇帝對於禦史們的保護,是無所不至的,他們是皇帝用來制衡大權在握的大臣們的重要工具。明白這一節的石越雖然心有不甘,也只得頓首謝罪,一面分辯道:「臣行事孟浪,致有此失,還請陛下治臣之罪。但臣亦有下情,望陛下容臣稟之。」 「卿有何情狀?」 趙頊見石越惶惑,心中頗覺滿意。他也沒有怪罪石越的意思,這只不過是一種禦下的權術罷了。 「昨日行事,臣的確失之孟浪,因一時激憤,欲為大宋掙幾分國威,立威外國,而一時不及請旨,此是臣之罪,臣斷不敢否認。但臣萬死不敢目無君上,此陛下所深知。至於知雜禦史以為臣洩露軍機,那不過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實實是冤枉了微臣。」 趙頊問道:「什麼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震天雷的殺傷力有限,重量過大,攜帶不便,且運輸非常不安全,兼之不能大規模生產,實際上並不能依賴這種武器提高軍隊的戰鬥力。故此臣才虛張聲勢,揚威于使者面前,收不戰而屈人之兵之效。朝廷在西北用兵,契丹屢次牽制,欲與西夏為犄角。我若用兵,則兩面受敵,力有不足;若不用兵,則彼咄咄逼人,終無了局。此次揚威,使者回國告之執政,彼國必有所憚,則大宋可以安心於西北。而西夏亦知我有此器,自會處處防備,士氣自沮。」 「石卿真是謀略深遠。」 趙頊歎道,石越聽他語氣中頗有不甘之意,知道是對震天雷有這許多缺點感到耿耿。他頓了頓,覺得不便再說什麼,便說道:「只是臣倉促間不能請旨……」 「這無妨。」趙頊並不在意,「機會難於把握,朕知卿忠心為國,並不怪卿。但卿也不可怪蔡確,他亦是職責所在。」 石越連忙答道:「臣不敢。」 「可惜,震天雷原來有這許多的限制。」 一直默不作聲的王安石忽然歎道,畢竟如果震天雷有想像中的強大,大宋開疆就事半功倍了。 趙頊笑道:「雖然如此,卻也是神兵利器了。朕當嘉獎!兵器研究院還要儘量使震天雷能大規模生產,將成本降低一半,于國家便是大功一件。」 石越連忙順著皇帝的話頭,大誇了一番沈括等人的功勞。聽得趙頊興致高昂,連連說道:「果然不負朕之所望。」兵器研究院是他親自投資,如今有了成績,也顯得他有先見之明,臉上自然也更加光彩。 石越笑道:「臣以為若假以時日,他們必能研究出更好的火器,威力更大,更便於攜帶,成本也更低,震天雷不過是牛刀小試。只不過,現在震天雷的缺點,是絕不可洩露出去的。」 趙頊點頭稱是,「不錯,兵器研究院也應當加強保密。」 石越因說道:「王丞相提議設立軍器監,臣以為果然是一個良法。臣雖然檢正三房公事,兵禮房、工房是臣所當管,卻終究不能干涉軍器監的事情太多。沈括之能,陛下所深知,他管理兵器研究院,成績斐然,臣推薦此人判軍器監,一來他資望能力,皆綽綽有餘;二來他可以繼續加強兵器研究院的研究與開發。而且如果換上別人出任軍器監,難免與兵器研究院互相牽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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