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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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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桑充國身上,桑充國知道自己可以投票決定,這樣的話,自己也許可以多一點藉口——「我要這藉口做什麼?」桑充國在心裡苦笑道。「如果需要選擇,就由我來承擔一切!」他拿定主意,站起身來,沉重地說道:「明天在焦點版刊登這篇報道。按程序,有三人反對,可以提起表決。若有反對者,請舉手。」 桑充國環視會場,只有一個人舉起了他的右手。 「通過。」桑充國的嘴裡,艱難的吐出了這兩個字。 程顥等桑充國說完,起身補充道:「編者按由我來寫。我會儘量說明這件事與石山長關係不大,案情並並未查明,以及這份報道不代表本報的觀點。」 歐陽發嘴唇嚅動了一下,也說道:「我寫完明天的社論再回去,社論的題目是《我們的立場》,爭取得到石山長、沈院長,以及白水潭師生的諒解。」 桑充國點點頭,臉上露出堅毅之色,「有勞二位,大家繼續工作。」說完這句話,他全身的力氣似乎突然消失,一下子軟在了座位上,「在理想與友誼之間,我選擇了理想……」桑充國一點都不知道,這樣的選擇,究竟是對還是錯。 程顥見桑充國取下掛在衣掛上的披風,準備出門,遲疑了一下,也跟著走了出去。二人一起到了馬房牽了馬,默默地向白水潭學院的尊師居走去。二人也不騎馬,只是慢慢徐行,走了許久,見前面有一座建築,二人於白水潭的一草一木,早已熟悉,自然知道那就是辯論堂。桑充國心中一動,牽了馬就往辯論堂中走去,程顥連忙緊緊跟上。 因為不是辯論日,這裡並沒有人。桑充國找到刻在牆上的那行著名的字,看了良久,歎息道:「吾愛吾師,吾更愛真理!」 程顥十分理解他此時的心情,卻也無計可施,只得溫言說道:「長卿,你要不要先知會子明一聲,這樣可以減少誤會。」 桑充國遲疑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這時候,他心裡很害怕見著石越,更不知道要如何開口說這件事情。沉默良久,桑充國歎道:「程先生,知我者信我,知我者諒我。何須多言?新學年馬上就要開學了,期末考試,準備招生,有多少事要忙呢,明年的白水潭,人數會更加多吧!」他明明是在給自己尋找逃避的藉口,心裡卻不願意直面這個問題,反而將這個本意藏到了更深的謊言之下。 程顥不知道桑充國心中的想法,他沉默了一陣,歎道:「是啊!白水潭學院之盛,孔子以來未嘗有也。石子明真是千年難得一遇的人才,你放心,他能夠理解的。」 桑充國感激地看了程顥一眼,擠出一絲笑容,道:「都說聽程先生講課,如沐春風。白水潭學院有今天,程先生也功不可沒。」 唐棣帶著從人進了新曹門。離開京師已經快兩年了,本來他還沒資格回京敘職,但是不久前吏部下文,讓他任「權發遣判三司度支司常平案公事」,可以說是罕見的提拔,據說是因為唐棣在地方推行青苗法、農田水利法有力,中書直接堂除的。雖然不是館職,但是對於自己的文采學問頗有自知之明的唐棣,倒是並不介意。 想著終於可以見到分別許久的石越和桑充國,唐棣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絲笑容。 「老爺,今晚是住到舅爺家,還是住驛館?」身邊幾個從人,有些是第一次來繁華的京師,也顯得格外興奮。 唐棣揮鞭笑道:「當然是住驛館,先去吏部交了文書,到三司報到,再回家不遲,免得惹人閒話。」正在安排,忽然聽到有小孩子拿著一疊報紙從身邊經過,大聲呦喝:「賣報,賣報,《汴京新聞》報道京師第一案,震天雷火藥配方竟然失竊,焦點版詳細報道,天子震怒,石子明大人被罰俸一年……賣報,賣報……」 瞬時間小孩身邊就圍了一堆人,紛紛搶購,這可是震驚天下的大新聞啊! 唐棣心裡一緊,也顧不得許多,連忙擠了過去,買得一份報紙出來,急匆匆的翻到焦點版,看到上面幾個大字標題,幾乎驚呆了! 旁邊有人買了報紙的,有些緊鎖著眉毛邊走邊看;有些則炫耀自己識字,搖頭晃腦地大聲讀著新聞,身邊聚集著一堆圍著聽的市民。唐棣等人不知厲害倒也罷了,對於開封府的百姓來說,震天雷的威力不僅是很多人親眼目睹的,而且還是被吹得神乎其神的東西,它的火藥配方失蹤,無論賢愚不肖,都知道只要流落到敵國手中,會有什麼樣的後果——這種後果,還被他們的恐懼放大了! 有人恨恨地說道:「撤得好,皇上聖明,沈括和孫固這兩個官,真是飯桶,這麼重要的東西,也能丟了!殺頭都不為過。」 有人憂心忡忡:「別是遼狗偷去了,那就慘了。」 「遼狗怎麼偷得去?防得那麼嚴,多半是有內賊。」 「那也不一定,你沒讀過書呀?薛紅線和聶隱娘的故事聽過吧?」 「……」 有人則挽惜地說道:「可惜連累了石大人。」 有人不屑的反駁:「這是賞罰分明,石大人薦錯了人,當然要罰。皇上是明君呀。」 有人沮喪無比:「看來石大人也有看走眼的時候,這個沈括到底是什麼人?」 也有人為石越開脫:「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這還是石大人親手查出來的呢。可見石大人還是有本事的。沒本事能這麼快查出來?」 「可……不是說石大人是左輔星下凡嗎?」 有人在旁邊自我安慰:「以石大人的能耐,怎麼會看錯人,聽過說三國的評書嗎?那別是石大人一計吧?」 免不了有白他一眼,「一計?一計搞得報紙上來說?人心沸沸揚揚的?沒腦子。」 「你說誰沒腦子?你才是豬腦子,石大人左輔星下凡,他的計你猜得出來?你才是沒腦子。」 …… 唐棣一路走到驛館,聽到的都是這些議論的聲音。似乎整個開封城,因為報紙的出現,瞬時間就可以讓全城關注一個話題了。而這些市井小民根本不會在乎報紙上的其他細節,沒有什麼比震天雷更能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了。雖然有很多人依然相信石越,但是卻也有很大一部分人因此懷疑石越並沒有那麼神乎其神。至於沈括與孫固的名譽,在民間簡直是低得不能再低了,現在只要有人提到沈括、孫固,老百姓就會破口大駡! 而唐棣更擔心的卻是桑充國與石越的關係。《汴京新聞》是桑充國創辦的,他怎麼可以攻擊石越呢?唐棣實在不能理解。忽然,他改變了主意,決定先不去驛館,而是先去白水潭問問桑充國是怎麼回事! 相比市井百姓眾口一辭的憤怒與擔心,士林的反應就是要複雜得多。 「《汴京新聞》的膽子真是大呀,這麼大的案子,他們也敢報道!」 「這個太原散人是誰?」 「桑充國和石越怎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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