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雲畫扇 | 上頁 下頁 |
| 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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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扇一愣,也沒仔細想,便脫口而出:「我是皇后宮裡的粗使丫鬟,你是什麼人?」這男子,看起來並不像太監。只是宮裡除了皇帝,還能有第二個男人嗎?可,大玥朝的皇帝她認得,化作了灰她都認得,不是眼前的這名男子。 連煜華一愣。 原來是那個女人宮裡的人。想來是陪嫁來的丫鬟吧?大玥朝宮規甚嚴,是不會允許一個老是拿紗巾遮著臉的女子進宮的。可若是皇后的陪嫁,按理該是皇后的心腹才是,怎麼會落得大冷夜裡在這晾衣如此悲慘的境地? 心思回轉,仿若有一道光閃過,便沒有再說話,只是移開了目光。月華下,小小的院子因了滿院的衣物而顯得有些猙獰恐怖。他試圖去忽略這些衣物,試圖去回想當年母后住在這裡時是什麼樣的情形。深宮寂寞,她定然是很寂寞的吧?父皇除去那一次,便再也沒有臨幸過她,她做了個不大不小的主子,高不成低不就,她忍受著上頭人的冷眼和下人的譏諷,一個個的夜晚,她是如何熬過來的? 她必定是輾轉反側不能眠,或許心中還擔憂著他這個不孝子吧? 畫扇見他不說話,便也不再問。宮中的人和事,少知道為妙,便打算要走。才跨出門,便聽到身後有冷然的聲音道:「我們一定會再見的。」 她只是心中一驚,想著這個男子頗為奇怪,說的什麼奇言怪語,卻也沒放在心上。姑姑還在小屋子裡等著她回去,若她回去得晚了,怕姑姑的瘋癲病又會發作,到時候傷了人或傷了自己,都是不得了的事。 她匆忙地走著,雪很深,她低著頭只能顧得腳下,卻沒注意到,前頭有一個黑色的身影,亦在雪地裡,沿著方才那名男子的腳印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來。 自然是撞上了。 她吃痛地跌坐在地上,還不待她喊出聲來,便是一個溫柔卻嚴厲的聲音:「你是什麼人,如此深夜……」好像是醉了,有淡淡的酒氣撲鼻而來。 她抬頭,一時間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撲撲地直往頭上冒著。 是他! 那熟悉的眉眼,她認得,她夢裡心裡都是,滿滿的都是! 見她愣在地上,他忽地來了興趣。這名女子,分明是侍女裝扮,卻為什麼遮了臉,難道有什麼不可見人的嗎? 那一雙眼睛,竟是那樣的熟悉。他模模糊糊地想著,腦海中浮現出的是皇后的樣子。是了,這雙眼睛和皇后倒是極為相似的。不禁便有了好感,伸手去扶。 她愣愣地望著他伸來的手,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便已經把自己的手也伸了過去。他的手是暖的,她的手是冰的,忽地一碰觸,她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便是腳下一滑,竟整個人都撲在了他的懷裡。他一急,亦沒有想許多,便也伸手環住了她,兩人便奇妙地抱在了一起。 她的頭被緊緊地貼在了他的胸口,她能感受到他胸口的起伏,能聽到他心跳的聲音。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氣,混雜著清冽的雪花的味道,還有不知名的香料的氣息,莫名地讓她心安,在這樣淒苦無依的夜裡,在這樣寒冷的深宮。他的臂彎堅固而溫暖,仿佛能夠抵擋一切的災難。 她聽到自己心底有碎裂的聲音,她聽到自己心底有悲傷的聲音,心酸到連呼吸都能夠聽見,心酸到她不能睜眼去看他的臉,只能緊緊地閉上,偏過頭去。 連宸祈亦是愣了半日,才將她扶穩了,放了手。 好奇怪,方才見她要摔倒,竟是全然沒有思考,便擁住了她。仿若是心底最自然的反應,是不需要多做考慮的。 為什麼?他並不是一個隨意的男子,雖然皇帝是有後宮佳麗三千的權利,看中哪個小宮女,亦可收了封個才人寶林便是,可是他卻從來不是這樣的人。可眼前的女子,那一雙眼睛,卻揪住了他的心。 是因為,那雙眼睛像極了皇后吧? 他暗自揣測著。 可是,竟有奇妙的感覺,微微地觸動心底的那一絲溫情,便是對著皇后也不曾有的。是那一夜,他與皇后在小園中梨樹下時候,心中的那份悸動。 「皇上。」有一個淡淡的聲音在畫扇身後響起。 連宸祈回過神來,嘴角微微上揚:「久不見皇兄歸來,母后擔心,朕便出來尋。正好也有些醉了,醒醒酒。」 連煜華只是笑,也不答話,自顧自沿著原路走回去,路過兩人身邊,他含笑地看了畫扇一眼,似有深意。 第八章 寂寂花時閉院門 午後的日光,最是溫暖。 今日竟撿了這麼個便宜差事,替若如燉補品。冬日裡,能躲在火爐旁的差事,可算得上是美差了。 畫扇蹲在了小火爐前,手中的扇子有一搭沒一搭地扇著。 昨夜的點點滴滴,竟如夢似幻一般,縈繞在心頭不去。他身上淡淡的氣味,那樣熟悉,是前生便聞到了,才定下此生的吧?那含笑的眼眸,溫柔的語調,卻猶如銀針刺在心口,疼得無以復加。 他再好又有何用,如今,已經是別人的枕邊人。 他…… 是叫連宸祈吧? 連宸祈,若有一日,你發現若如並不是當初梨樹下,與你定下終身的男子;若有一日,你發現這樣一個醜陋的女子,才是你的皇后,你待如何…… 是不是依然能有當初那般的決心,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愣愣地蹲了半日,忽地有一個高大的陰影,擋住了她全部的日光。她驚得站起,身子晃了一晃,趕緊用手撐在了灶臺上,才站穩了。 她惶恐地抬頭。若是讓管事的發現,她在幹活的時候走了神,怕是要狠狠地罵她一頓的。 卻沒想到,竟是他。 又是他。 一臉淡然,站在了小廚房的門口。冬日的陽光溫柔,也禁不住撫在他的身上,為他鍍上一層淡淡的金邊。他的髮髻有些亂,怕是剛剛午睡起身,還來不及梳洗。微微逸出的髮絲在冬日的暖陽中隨風而動,仿若是三月最輕柔的柳絮,輕輕地撫在她的心上。 「你是……昨夜的那名侍女?」見對方愣愣地盯著自己,那眼神如此的強烈,心中不由得一動。 這才回過神來,畫扇驚慌地低下頭去,低低地應道:「奴婢參見皇上,昨夜無狀,還請皇上恕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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