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雲畫扇 | 上頁 下頁 |
| 一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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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給不了她愛情。 心已經交付給屋中的那名女子,再也拿不回來。能與她一起被逐,能陪伴在她的身邊,好像江山都已經不再那麼重要了。 傅華清,果然是厲害啊。 果然是前朝皇帝最疼愛的公主,果然有著洞察人心的細密心思,不動聲色之中,居然就將一切掌握在自己的控制之下。 她必定早就看出他的心思吧,因此做了順水人情,答應不殺畫扇,讓他們兩個一起離開——她必定是知道,若是有雲畫扇在身邊,他那些小小的反叛念頭,便被扼殺無影。 呵。 傅華清,或許你才是笑到最後的那個人,才是這場紛爭中唯一勝利的那個人——你得到了你愛的男子的一心一意與長相廝守,你拿回了你傅家的江山和你尊貴的地位。 於畫扇,或許是因為她眼中有著和自己一樣的恨,一樣的絕望,兩個同樣因為恨而絕望的人,走到了一起。 只是他亦交出了他的心。 他亦給不了她地位和名分,如今的他只是一介布衣,又如何補償她。 惠玉…… 若是有來世,找一個能夠真心疼愛你的丈夫罷了。 寂夜清冷,唯天上明月。 已經是日落時分。 連宸祈獨坐房中,望著窗外大片連綿的碧葉。 夕陽的光在湖面上,映出紅霞片片。 又到春日。 當初和畫扇相遇的時候,也是一個春日吧。 手輕輕撥動琴弦,發出清脆悅耳的樂聲。這一把古箏,是當初他特意賜給她的——卻無意中成了傷害她的工具。 說起來…… 除了在大興國初遇她時候,她的眼眸是清澈如水一般的,進宮後的日子,她好像都生活在悲傷與仇恨之中。 而這仇恨,在他無意間的推波助瀾之下,越發地濃烈,最後竟是化作一把熊熊烈火,燒傷了他,也燒傷了自己。 若是當初他不是任性地出宮遊玩,也不會到大興,不會遇上畫扇。 若是如此,也少了她日後的那許多痛苦了吧? 有時候想起來,倒寧願從未遇見過,至少——她不會被傷得這麼深。即便在大興國被麗妃戕害,那痛苦,比起如今她心中的痛,是要輕的多的吧。 可是…… 自私的,卻又希望還是希望能夠遇見她,畢竟愛過了這一場。 在畫扇離去的這些日子裡,每日他都被這樣矛盾的念頭折磨著,白日裡只能倚靠繁雜的國事來稍稍緩解,每到夜深人靜,卻總是痛苦得無法入眠。 夕陽漸漸落下去。 吳意子從外面進來,輕聲道:「皇上,是不是該走了。劉妃已經等候多時了。」 他才恍然醒悟過來,只低低「唔」了一聲,起身撣撣身上落的灰塵。 悠兒早在外頭挑了燈守著。 清風送涼,有輕微的琴音傳來。 連宸祈猛地立住,回身看時,那一把箏卻還是寂然地在那裡,並沒有絲毫的顫動。 琴音依然不止,越發的清晰起來。 悠兒心中咯噔一下,側耳細聽,好像是湖面上傳來的。不由地與吳意子對望了一眼,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又是這樣的把戲。 在宮中怕也是不少見了。怕是哪個不得寵的妃子,聽聞了雲妃娘娘的事情,特意在湖那邊彈箏,以望引起皇上的注意的吧。 只是領不領情,是要看皇上的了。 連宸祈略一沉吟,便領頭朝那邊走去。 吳意子與悠兒急忙亦步亦趨地跟上。 遠遠地,便見湖邊亭子中,一名女子臨水而坐,素手纖纖,在箏上飛快地撥動著,彈奏出那美妙的樂章。 亭中燭火昏暗,看不真切。 許是彈得入神,那女子對大隊人馬的到來竟毫不知覺,自顧自沉浸在樂曲之中。悠兒率先進去到得她身邊,舉起燈籠一照—— 「呀——」琴聲戛然而止,那女子嚇了好大一跳,撞到悠兒身上,打翻了一盞燈籠。 風吹過,又熄了亭中燭火。 一切歸於黑暗之中,唯有天上皎皎的明月,依稀落下些清淺的光影。女子的臉龐在昏暗不明中,在連宸祈驀地亮起的眼眸中。 吳意子心中暗暗喊了一句:「要壞事!」 這女子的臉龐,在這月色下竟和雲妃有幾分相似!這又玩的是什麼花招——到底是誰的注意? 皇上—— 該不會…… 「你是什麼人?」連宸祈沉聲問道。 女子認得來人是誰,急忙行禮:「臣妾是祥雲宮的貴人,娘家姓潘。」 「潘貴人……」他喃喃地。 不自覺之間,已經邁步上前,手挑起她的下巴,細細地看著。 像。 果然是像。 那眉,那眼,都像。 他苦笑。 只是,終沒有她的神髓,終不是她。 「是誰教你到這裡來彈箏的?」再開口的時候,聲音中已經有了幾分森然。 潘貴人心中一驚,原本以為目的已經達成,接下來就該是皇帝輕柔而深情的吻,是皇帝的意亂情迷,是接下來的榮華富貴寵冠後宮,卻沒想到皇帝竟不領這份情,一時亂了手腳。 「沒有人叫我……臣妾只是看今夜月色……」 卻又被皇帝冷冷打斷:「這樣蹩腳的藉口,便能瞞得朕過去?朕不管是誰指示你的,都回去罷。以後別再白費這番心機,若真有閑了,還是想想今後怎麼在這宮中打發寂寂長日。」 連宸祈冷哼,拂袖不顧而去。 愣了在原地的潘貴人半日回不過神來,愣愣地望著吳意子。吳意子眉頭微微一皺,急忙使了個眼色,催她趕緊收拾了回去。 自己則搖搖頭趕緊跟上。 唉,太后的心思又落空了。只怕這也是她意料之中的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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