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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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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動作不如殷洛書的動作沉穩,那鳥兒似乎受了驚,歪著小腦袋,「啾啾」叫了兩聲,兩隻靈活的小眼睛露出驚懼的神色。 「害怕了呢。」我笑道,隨即我又看向殷洛書,「不知大人一早來此,所為何事?」 「陛下喜歡音樂,每天都會讓殷大人來唱歌。」微雨極為機靈,知道殷洛書發誓不說話,便代答道。 「哦?」我沉吟著看了微雨幾眼,「每天都來?」 「是。」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多長時間了?」我追問道。 微雨道:「陛下酷愛音樂,聽說自從登基,每天一定要聽樂師歌姬唱歌。奴婢入宮十一年了,陛下一直都是如此。」 這麼說,連章王這麼做沒有二十年,也有三十年了。看來這殷洛書不是赫連長頻特意派來監視我或者豐隱惻的,這樣的話,這個殷洛書對我應該沒有太大的威脅。 我做出遺憾的樣子,「可惜本宮的嗓子實在是不如殷大人,否則也不用殷大人這樣辛苦了。」說完,我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示意殷洛書進來。 微雨猶豫道:「娘娘,公主有旨,您身在後宮,不宜接見外臣男客。」 「微雨,」我一邊逗著籠中的鳥兒,一邊說道,「本宮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不是本宮接見外臣,是陛下召見外臣,本宮只是隨身照料,明白了麼?」 「可是公主……」 「難道你的意思是,每天殷大人一到,本宮就得躲出去?那好,你去和赫連長頻說,本宮要搬回猗儺殿,免得每天要定時做喪家之犬!」將鳥籠子往地上一摔,我用長袖掩面,用力地抽泣起來。 滿院子的人頓時一驚,一下子跪了一片。籠子中的鳥兒這回是真的受了驚嚇,撲扇著翅膀,在籠中上下跳躍個不停。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公主交代過,奴婢……」微雨還算鎮定,雖然也跪著,但聲音還是穩穩的。 我連理也不理,只顧著大聲裝哭。幾個小太監拿了棋子棋盤正巧過來,見滿院子人跪了一地,便趕忙也跪下。這時,殷洛書突然伸手將鳥籠拾起,交給疑惑的微雨,隨即就要把門關上。 微雨一急,道:「殷大人……」 殷洛書身形一凜,也沒見他有什麼動作,一直跪在門口的幾個宮女,包括微雨轉眼間就摔在了院子裡。 我眨了眨眼,原來這個樂師也是有功夫的。不過他怎敢如此放肆,就不怕赫連長頻怪罪嗎?莫非他有什麼靠山? 擦了淚,我面帶微笑,看著殷洛書關了門,向我走來。隨即他在我面前靜靜停了片刻,便向大殿走去。 不多時,美妙的聲音響起,聽得我整個人舒暢極了。 這時我揮退下人,親自忙碌了起來。我清理了桌子、放了棋盤、支了窗子、倒了茶、燃了龍腦香,一切就緒後,歡歡喜喜地坐在桌邊下起了棋。 我伸手在白玉盒子中執了一子,隨即放在了整個棋盤的中心。就在這時,我覺得歌聲似乎頓了一下,於是便疑惑地看了看殷洛書,不過在那平板一般的書生面具上,我什麼也沒看出來。於是回過頭來,我專注地看著棋盤,陷入了沉思。 我本來就不會下棋,也知道正常人下棋第一手肯定不會下在正中間,我拿棋盤的目的也不是為了下棋,我只是為了排排現在手底下有幾個棋子。 中間那個棋子代表我,四個黑子代表四個國家,八個白子代表目前我周圍的人。赫連長頻、白凡、阮育黎、殷洛書、豐隱惻、殤夙鸞、微雨,算上我,整整八個白子。我該怎麼利用這八個子,才能達到我的目的呢? 我將手心裡最後一個棋子丟在盒子裡,也突然發現歌聲正好停止。於是我抬起頭,看著殷洛書道:「大人辛苦,本宮送大人一程。」 殷洛書沒什麼表示,轉身向外走去。我緊走幾步,隨即與殷洛書並肩而行。 推了門見微雨正候在門口,我冷冷看了她一眼,道:「本宮感激大人日日為陛下唱歌,打算送大人一程,表示感謝。你們幾個奴才要是覺得不好交代,就跟著伺候吧。」 「是。」微雨再不敢多嘴,只低下頭,默默地跟在我身後。 一邊跟著殷洛書,我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四周,默默地記著路。 邑華殿處於整個連章皇宮的中心,正南方便是禦書房,再往南則是朝堂昭明殿。這三處之間,有左右兩條路相連,文官居左,武官行右,皆通書房。 難得殷洛書幫我震懾了那群宮女太監,這麼好的機會我怎麼能錯過?既然赫連長頻不讓我「接見」,那我來個「巧遇」,總是沒問題的吧。 走在長長的玉石橋上,我伸長了脖子望著周圍,不料腳下一不小心踩了個空,眼看就要摔下去時,我只覺腰部一緊,殷洛書便穩穩地扶住我,見我站好,他迅速地松了手。 我狐疑地向殷洛書看去,剛剛那一瞬間,他給我的感覺如此熟悉。可惜太快了,快得讓我難以分辨。 「謝謝大人。」我一邊低聲道,一邊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殷洛書,正奇怪時,一把蒼老的聲音傳來,「臣阮育黎見過雅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我竟真的遇上了丞相阮育黎。看了殷洛書一眼,我忙對阮育黎道:「阮相不要多禮。常聽皇上和公主說,您是我連章重臣。本宮總想見見您,想不到卻在這裡偶遇,真是天意。」頓了頓,我小心翼翼地補充,「以後,連章和本宮還得繼續仰仗丞相啊。」 阮育黎嚴肅地道:「娘娘言重。為國分憂是臣分內之事,臣不敢居功。況連章之事,也非臣一人一時之力能為之,而是要倚仗陛下英明,公主睿智,我連章滿朝文武百官殫精竭慮,怎能說是倚仗老臣一人呢?」 我心一沉,阮育黎這話無異於委婉地拒絕了我。 我只好做出受教的樣子,道:「丞相說得是,是本宮失言。只是丞相位列百官之首,無論何事都少不了丞相勞心,還請多多保重身體。」 「娘娘關懷之情,臣銘記於心。若無他事,臣告退了。」阮育黎說完,看了我一眼,然後向前殿行去了。 我發現阮育黎從頭至尾沒有看殷洛書一眼。而且他看我最後一眼時,我發現他因年邁而渾濁的眼中竟泛起了一絲精光,那是殺意,雖然快,但仍被我捕捉到了。想到這兒,我心下頓寒,這個阮育黎,想殺我? 一時無法探究阮育黎的心意,這時我便對殷洛書笑道:「丞相大人真是辛勞啊。」 說完,我抬腳,就要繼續往前走。畢竟我是打著送客的旗號出來的。只見殷洛書袍袖一展,抬臂攔在我身前。 我一愣,隨即領會了殷洛書的意思,於是開口道:「如此,本宮便不送了。大人慢走。」 殷洛書對我行了禮,然後轉身遠去了。 這殷洛書,莫非一開始就知道我醉翁之意不在酒?因此丞相剛走,他便不讓我再送。我出來一次就「巧遇」了阮育黎,這會不會是他安排的?還是我太多心了?我忍不住猜測著。 我踱著步子,故意避開邑華殿的方向,開始漫無目的地在宮裡逛了起來。 「娘娘……」身後的微雨話沒說完,我便笑著打斷她,「微雨啊,這個地方叫什麼名字啊?」 「啊?回娘娘,這是抹斜殿。娘娘,您……」 「抹斜殿,好名字。」我贊道,抬手隨意一指,「那是什麼地方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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