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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白凡將她抱在懷裡,她的頭軟軟地搭在他的肩上。她那只沒有持劍的手,不知何時環住他的腰,緊緊地抓著他的衣服,至死都沒有放開。

  我感覺到白凡無聲的慟哭。

  赫連長頻,連章的公主,死了。

  熱而腥甜的氣息海浪一般地拍擊著我,我無法形容現在的思緒,只覺得眼前一陣一陣發黑。

  一雙手扶住我有些搖晃的身體,是宗政澄淵。

  撥開他的手,只有這一次,我不會任由自己暈倒過去,我聽見自己用毫無感情的聲音說:「這樣,你們覺得滿意了?」

  第一百零五章 下墜

  「不滿意。我還沒看夠呢。」雪輕裘無限遺憾地站起身,用腳踢踢地上的土,手一揮,弓箭手湧上前,一個個將弓拉滿,箭尖對準我們的方向。「不過還好,還留下幾個。聽說,你們幾個,可是比赫連長頻有意思得多呢。」

  現在的我,站在白凡的前面,宗政澄淵和壽眉站在我稍後的地方,他的那些死士也盡職地跟了過來,接替那失了主的連章殘兵,守護在我們面前。

  「聽說?恐怕,你是聽他說的吧。」一指他身邊的那個將軍,我冷冷一笑,「你說是嗎?殤夙鸞?」

  「哎呀,我以為我隱瞞得很好呢,想不到又被你認出來。」先是微微一愣,接著將臉上的面具扯下,殤夙鸞挑眉而笑,「你說是不是因為我們太有緣分了,所以你總是能認出我呢?」

  「能在雪輕裘身邊露出一副說一不二的模樣,能告訴他諸多連章王宮中的秘密,除了你,還會有別人嗎?而且,該是我問你,犯下這種低級錯誤,明顯地昭示你的殤夙鸞的事實,你又想做什麼?」

  我垂目瞟一眼身邊的宗政澄淵,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出宗政澄淵的身份。若是他沒有發現還好,若是他發現了,那這回可有樂子了。

  「沒辦法啊,因為有個人一直不肯表露身份,那我只好以身作責,好讓某人明白,偽裝這種事情,騙騙外行還行,想騙明眼人,那真是有難度啊。」似笑非笑地看一眼宗政澄淵,隨意將手中的面具丟到一邊,殤夙鸞輕輕拍了拍手,「你說是嗎?」

  我輕輕皺了皺眉,殤夙鸞如此說,那就表明。他已經認出宗政澄淵的身份了。

  「真是好戲碼啊!」雪輕裘撫掌而笑,目光在我們身上轉來轉去,「你,迫嫁他國,他千里救美。好、好!禍水紅顏,英雄氣短。真是好一段爛俗的真心情意啊!有趣!有趣!」

  我和宗政澄淵沒理會他的閒言閒語。宗政澄淵向我靠近一步,低聲道:「他竟然在這裡。」

  「怎麼?只許你神出鬼沒,不許別人出沒無常?」我輕輕一哼,諷刺道。

  「你真是一如既往地鎮定。不過如果他在這兒。想帶你出去可就難了。你不緊張?」

  「緊張地該是你吧。」我向殤夙鸞那比了比。「他第一次沒有殺我。第二次應該也不會殺我。有他在。雪輕裘也沒辦法動我。倒是你。一來和這兩人又夙怨。又是敵國地王爺。馬上就將成為雅樂地皇上。此時殺了你。豈不是一勞永逸?」

  剛才殤夙鸞和雪輕裘都沒有提起我和宗政澄淵地名字。這當然不是為了保護我們地身份。而是為了將我們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掉。

  將來就算有人提起此事。他們也可以以「不知道我們真實身份」這樣地接口將責任推掉。或者根本就不會承認。直接將我們歸為亂民。

  「這下可真麻煩了。」宗政澄淵苦笑著道。

  「你們商量好了沒有啊?」殤夙鸞地聲音傳來。他正笑著看我們私語。

  「喂,你不可能沒做準備的吧。」我盯著殤夙鸞的笑,用手肘撞了宗政澄淵一下,俗話說「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何況堂堂是宗政澄淵這個即將登位的天子,他不可能沒有任何的準備就孤身進宮。

  「準備了。可惜,看樣子,出了些意外。」宗政澄淵突然伸手緊緊攬住我的腰。「現在看到他在這裡,那無論出了什麼事情都不算奇怪了。」

  「那怎麼辦?」

  「沖出去。」

  沖出去?我環視四周數不清的弓箭,劍尖晃得我眼花,在這種情況下,能沖出去嗎?

  「我……」我瑟縮一下,剛想說「那我不和沖出去了,我要投降。」,突然那邊的雪輕裘像是有些等不及了,琉璃似的眼珠子一轉。突然伸手推了邊上最近的弓箭手一把。

  那弓箭手本來將弓拉得滿滿的。箭尖對著我們,此時身子一晃。下意識地送了手,羽箭失了約束,「嗖」地一聲對著我射過來。

  腰間一緊,我被宗政澄淵向左一帶,三支箭落在我方才所站位置的正前方。

  三支?

  那個弓箭手明明只放了一箭啊。

  我好奇地伸長了脖子,看著地上的箭,只見一支箭牢牢地釘在地上,兩邊各有半支箭的殘骸,被什麼銳器從箭尾一直劈到箭尖地樣子。

  看情形,先前弓箭手射出的箭,是被後來的這支箭劈為兩半。

  是為了救我。

  我若有所思地抬頭,看著持弓地殤夙鸞,他還維持的射箭的姿勢,弓弦還在不停地顫抖。

  見我看著他,殤夙鸞微微一笑,抖手將弓一甩,那張弓就好像有了生命一般飛旋出去,繞著剛剛放箭的那名弓箭手的脖子轉了一圈之後才落到地上。

  可憐那名弓箭手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就驚恐地看見從自己脖項上射出的鮮血,一句話都沒說出口,就栽倒在地,氣絕身亡了。

  「連弓都握不穩的人,怎麼能當弓箭手呢?你說是嗎?」殤夙鸞對我笑了一笑,袖手而立。

  手下被殺的雪輕裘卻沒有絲毫怒氣,反而走到那張弓的近錢,細細打量著,「丞相真是好身手啊。」

  我口乾舌燥地看著周圍地士兵,地上的箭,面前的雪輕裘和殤夙鸞,心頭的一股熱血冰涼涼地被壓了下來。

  若說赫連長頻死的時候我多少有些激憤,但是這時什麼都沒有了。我就是一貧民百姓,我犯得著為了比小手指肚還小的一時之氣,以身試箭嗎?

  別以為我不知道剛才殤夙鸞救我的用意,他的意思擺明瞭就是說,他能殺我,也能救我,單看我怎麼選擇了。

  「那個……」我笑眯眯地抬頭去看宗政澄淵,「打個商量行不行?」

  「沒的商量。」宗政澄淵玩味地看我一眼,手一揮。讓自己地手下向他靠攏,在我耳邊道:「我有出去的方法了。」

  什麼方法?沒有後援,沒有接應,被人團團圍住的情況下,怎麼才能出去?

  將我們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地殤夙鸞突然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我勸你不要再等了。」

  「是嗎?」宗政澄淵終於朗聲道:「不知丞相做了什麼事情?可否告知一二?」

  「其實也沒做什麼,就是讓你們家那些小兵,少吃點飯罷了。」殤夙鸞將落在耳際的頭髮捋了捋,一身的戎裝也掩不住他絕代的氣質,此時與雪輕裘站在一起,如果不是在眼下這種事關生死的關頭,我一定會覺得非常養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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