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胭脂大宋 | 上頁 下頁 |
| 一八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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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昊見此招無效,心下又是震驚又是駭然!如果宋軍中的將領都是郭遵這般模樣,西夏就算傾盡舉國之力,也無法與大宋一戰。 「調強弩手,射馬!」李元昊沉聲下令,語音略略顫抖。 方才那一隊撤下去的強弩手又依令出陣,這時已然顧不得會不會傷及己軍了。天色又黑,僅僅依靠火把的光亮照射不了多遠,滿天飛射的箭矢只對準郭遵那個方向,多半射殺的,卻是夏軍,餘下一部分飛箭也被江傲等人打落。 「再射!」李元昊已經快要憤怒暴走了!數十萬的大軍,廝殺到現下已然死傷了上萬名將士!損失太過慘重了!宋軍雖然戰敗,死傷的人數卻只不過區區數千,多半都已逃散,餘下的這些,還仍在負隅頑抗! 這時劉平已從半昏迷中清醒了過來,見郭遵殺得夏軍連連敗退,掙扎著出聲令所有將士統統撤退。這一戰,已然打了好幾個時辰,現下士兵數量如此稀少,體力又差不多消耗殆盡了,哪裡能夠抵得住夏軍的車輪戰術?就算郭遵再勇猛,也無法以一己之力殺光這些夏軍,只待他力盡之時,便是全軍覆沒之即! 安心見宋軍開始撤退,江傲等人卻仍在陣前廝殺,不禁有些擔心起來——畢竟夏軍的人數太多了,要是不顧一切一擁而上,武功再高,都會被直接踩成肉醬! 第一百三十一章 殘兵敗將 又是萬箭攢來。這一次,因為在前方與之混戰的夏國士兵已經死傷得差不多了,這些箭矢沒有了肉盾抵擋,箭箭都直向著陣前的宋軍而來。 江傲舞起長槍,槍身幻出一輪銀芒,將周身各處都籠在槍影之下,任何飛進那圈銀芒之中的箭矢,都被打飛出去,沒有一枝能夠射到他的身上。 郭遵這次卻沒有這麼幸運了,他原本就沖在隊陣的最前方,自然也是最明顯的箭靶。他手中鐵鞭與鐵槍接連掄起,無奈沒有江傲那般高強的武藝,衝殺了這半晌,力已漸竭,手中的兵器加起來也有百來斤沉重,此時使來未免不太靈便,護住了周身,卻護不住跨下的戰馬。只聽得那馬匹一聲慘嘶,已然中箭,前蹄一揚,隨即跪倒下來。 郭遵在馬上被這一顛騰,身子也隨著跌落下馬,箭矢隨後又至,臂上、胸上多處中箭。他一咬牙,將箭杆一一折斷,躍起身來,準備繼續奮戰。 「回來!別去送死!」江傲見狀大吃一驚,急忙趕上前去,一手拎起郭遵的衣領將他揪到身邊,一手舞著長槍繼續抵擋飛矢。沒想到郭遵不顧生死至此。受了這樣的傷,若是不及時包紮治療,用不了多久,此人便會流血過多而亡。江傲一生孤傲,這世上之人,沒多少能入得他眼,但這場戰打將下來,心下卻也對郭遵起了英雄相惜之意,欽佩他為人剛烈,忠志拳拳,此時見他危急,自然不能不救。 「媽的!小王八蛋你放開老子!老子今日要跟這些西夏雜種們拼個你死我活!操他們祖宗十八九代的!人多怎麼了?人多老子也不怕!有他們就沒老子!有老子就沒他們!」郭遵被江傲揪到了身邊,急得破口大駡,跳脫著掙扎,想要繼續上前廝殺。 「夠了!你身受這般重傷,再上去廝殺只會送命,別逞匹夫之勇!」江傲怒喝一聲,隨手點了郭遵的穴道,這才見他渾身疲軟下來,再也動彈不得。只是雙目仍舊圓瞪著,眼裡噴出憤怒灼熱的火焰——若是能動,就算用咬的,也要咬下這制住自己,不讓自己繼續上陣廝殺的小王八蛋身上的肉來! 江傲不再理會郭遵,只是密切注視著眼前的戰勢。這一輪箭矢飛射下來,前方近百名宋兵已然斃命。大將王信也已被隨後衝殺上來的夏軍亂槍戳死,在馬蹄踐踏之下成為肉泥。江傲心下一陣悲痛,只得且戰且退,待退到箭矢再射不到的地方,拎著郭遵便躍下馬來一個轉身向著已開始撤退的宋軍後方發足奔去。 夜黑,雙方士兵只要相距幾米開外就連人影都再也瞧不清楚。劉平下令撤退的士兵全數滅了火把,又調了一整排強弩手輪流上陣,替換著撤退,好暫時壓迫住夏軍的追擊步伐。江傲奔到陣前時,那些強弩手正巧站好了隊形,哪裡看得清來人是誰,也不管射不射得到,反正有箭便射就對了,射死一個賺一個。頓時成百上千的飛矢又沖著江傲而來。 好在這些飛矢多半都是向著遠處高舉火把的夏軍射去,江傲除了將迎面而來的箭矢撥飛之外,腳下更不停頓,肚裡卻不禁暗罵這些沒腦子的傢伙,居然敵我不分。 奔到撤退的宋軍之中,江傲仗著武功高強,眼力在夜間比一般人好得多的優勢,竟在亂軍之中找見了臉色蒼白,正騎在馬上不停焦急回望的安心。 「你回來了!」安心待到江傲奔到近前,才認了出來,不禁欣喜叫道:「有沒有受傷?」 「沒有,不過這傢伙受了重傷,你替他瞧瞧。」江傲隨著安心中跨下馬兒的步伐前行,與她並肩,將手裡拎著的郭遵舉到了她的眼前。 安心眯著眼,借著些微暗淡的月光細瞧郭遵的傷勢,憂慮道:「這傢伙怎的將箭杆都折斷了!現下箭頭還在肉裡,若是不取出來,無法救治。」 江傲撇撇嘴道:「誰曉得他腦子發的什麼昏,若不是我將他點了穴道帶回來,現下只怕已然死了。」其實他自然知道郭遵發的是忠誠為國,威武不屈的昏,只是這般不顧性命地去打一場已然敗了的戰,在江傲看來雖然值得欽佩,卻也多少有些犯傻,當下問道:「還有救沒有?這人不錯,我不想看他死去。」 安心先前也早見到郭遵在夏軍陣前威風凜凜的戰鬥情形,心裡也對他好生敬佩,自然不希望看他死去,當下凝神又瞧了瞧傷口道:「傷處都不是要害,性命倒是無甚大礙,只是眼下在撤逃之中卻要怎生救治?」 江傲眉頭微微一皺,放眼望去,身邊滿是有條不紊靜然撤退的宋軍——這些都是劉平與郭遵的屬下,當真是這次救援部隊裡的精英了,遇到如此情勢還能夠嚴守軍令,井然有序。再見隊中還有一些先前被圍後從夏軍陣中衝殺出來的騎兵,心下已然有了計較。 「你等我一會。」江傲說著,飛身向那些騎兵奔去,片刻之後,已帶了八位騎兵回來。江傲雖不是宋軍中人,但此次戰役在陣前奮勇殺敵是人人都瞧見的,自然也都樂意聽他調派。 「你想做什麼?」安心輕皺了皺眉,江傲滿腦子古靈精怪的念頭其實不比她少,起碼現下她就猜不透這傢伙在想什麼。 江傲微微一笑,順手將郭遵交給身邊的一位騎兵抱著,又去隨軍的大夫那裡尋了幾匹白布,那是用來包紮傷口的物事,軍中自然帶著,數量雖不多,卻也夠江傲使用了。 安心越來越不明白他想幹些什麼了,見江傲不答,也不再作聲,默然在一旁看著。 江傲將那幾匹白布展開,叫那八位騎兵分開四邊騎行,每兩人手執一端,幾匹白布繃緊層疊之後,其韌性已足以支撐得住幾百斤的重量。江傲滿意一笑,從懷裡又掏出一盤繩索,這也是他方才尋來的,將白布牢牢束在一起,繩索的另一端,分栓在馬上,一張「布床」便即製成。 「丫丫滴!這種鬼主意你也想得出來?」安心微微點了點頭,卻還有些猶疑,探問道:「你確定這玩意兒牢靠麼?我可不想摔將下來!萬一這馬兒奔跑的速度不一樣,誰知道這布會不會被扯成兩半!」 「放心啦,有我在旁,這些馬兒想不聽話都不成!」江傲說著,一笑,將郭遵放到那張繃緊了的「布床」之上,爾後扶著安心的腰,將她從馬上也提到「布床」之上,道:「雖然顛簸了些,你將就著替他治傷吧!」 安心滿頭黑線——好一張「單架」啊!因為由著八匹馬分擔重量,雖然也顛簸,卻還勉強能夠瞧傷,當下喂了郭遵幾枚止痛的藥丸,輕聲道:「你忍著些兒,我可要先替你先取出箭頭!」話一說完,手中那把護身小尖刀又掏了出來,直接剜進了郭遵的肌肉中。 饒是郭遵這般鐵打的漢子,尖刀剜肉,卻也疼得他皺起了眉頭,額上冷汗直冒,若不是因為被點了穴道,此時只怕又要破口大駡安心這個小妖女,居然這般替他治傷! 「忍著點嘛!先前看你那般勇猛,現下怎的一點疼也忍受不住?關公還刮骨療傷呢,人家連面色都不改,我只是替你將箭頭剔出來,你幹嘛一臉要死要活的模樣!」安心的嘴可是真毒,這般替人治傷,卻還要禁止別人表現出疼痛的模樣。只是那郭遵是個硬漢,被安心這般一說,還當真不再皺眉,只是額上的冷汗繼續冒個不停——生理反應啊!不痛才奇怪呢!關公是個異類,沒准沒有痛神經的。 安心這時在戰場中混了半日,對那些身首異處,血肉分離的慘狀見得已經麻木了——怕也怕過了,吐也吐過了,當你本身已成為恐怖的一份子時,你就不會再感覺到恐怖了。當下對郭遵那些血肉模糊的傷口視而不見,將箭頭隨剔隨拋,半晌功夫,傷口中的箭頭已然全取了出來,爾後便是上藥包紮。 郭遵痛了半日,此時只覺傷口處一陣冰涼舒爽,也不知安心給他使的是什麼金創藥,竟然如此神妙,鼻端隱隱還能嗅見淡淡的甜香,不覺臉色舒緩了起來。戰了這半日,疲憊不堪,在這顛簸的「布床」之上,竟然漸漸沉睡過去。 「好啦!」安心長籲一口氣,示意江傲將她抱回她的馬兒上去,她才不要繼續坐在這「布床」之上呢!郭遵現下簡直就是個血人,渾身的血腥味兒當真是刺鼻難聞,安心即便已經嗅得麻木了,也覺得胸中有些煩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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