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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回 崔尚書假公報怨 兩漁翁並坐垂綸(3)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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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韓夫人近前問道:「漁翁,你兩個釣魚,只該各自一處釣才是,為何同在這一個去處?豈不聞: 兩兩游魚似水漚,迎風吸浪不回頭。 莫教漁父雙垂釣,此處無魚別下鉤。」 那漁翁也不答應,只低著頭念道: 綠柳疏蔭擺渡頭,持竿欲上釣魚舟。 身閑名利無關鎖,醉飽優遊笑五侯。 韓夫人聽了道:「好個『身閑名利無關鎖,醉飽優遊笑五侯。』這漁翁比我們就快活得多了。」 又近前一步,叫這一個漁翁道:「漁翁,你家住在那裡?為何兩個在一處釣魚?」 這漁翁回轉頭來念道: 渴飲清泉醉便休,四時風月任優遊。 玉堂金馬成何用?石室雲山萬古秋。 漁翁念罷這詩,倏忽問兩個都不見了。韓夫人忙呼道:「韓清,你見那兩個漁翁從那裡去了?」 韓清道:「大家都在這裡,不曾看見他去。」 韓夫人號天拍地哭道:「勢敗奴欺主,時衰鬼弄人。老身今日見鬼了,如何是好?」 蘆英道:「婆婆,你且耐煩,青天白日,那得有鬼?這兩個多應是神仙變化來的,我們趕上前去,再作理會。」 果然,一行人眾,饑餐渴飲,夜住曉行,又過了幾處州縣,幾個日子。 看看將到昌黎縣地方,韓清道:「此間離昌黎不遠,孩兒先趕進城去,叫莊客、佃戶把家中廳堂、樓屋,各處都打掃潔淨,然後來接母親、嫂嫂回去。」 韓夫人道:「此言極是有理,你快快趲行,不要耽擱了。」 當下,韓清便雇了馬匹,帶了一個從人,飛也似趕向前去。轉彎抹角,穿東過西,趕了一日.才趕得進昌黎縣城,一徑走到朝天橋上,天色已是昏濛濛了。韓清帶住了馬,只一望時,不見了自家房子,著實吃了一驚,道:「難道這裡不是朝天橋,怎的望不見我家房子?」 又道:「莫不是我眼睛花了,連房子也看不見?」 又道:「莫不是霧氣漫漫,遮得我眼睛不看見?」 心忙意亂,勒馬進得鼓樓巷時,只見白茫茫一泓清水,那裡有一間廳堂,半椽樓房?更沒有半堵上牆,一條石塊。慌得韓清滿身寒粟起,一陣熱麻胡,只得跳下馬來,吩咐從人看著。自己尋到巷口住的老鄰舍錢心字家中,問道:「錢老官在家麼?我要借問一聲說話。」 錢心宇道:「是那個尋我?錢老爹也叫不得一聲,叫我做錢老官?」 韓清道:「我是韓尚書的二公子。」 錢心字道:「韓家只有一個侄兒叫做韓湘,一向去修行,不曾回來,幾年上又養得你這二公子?」 韓清道:「老爺養我的時節,難道遣人先通報你不成?別個假裝得,韓尚書是你老鄰舍,難道好假裝做他的公子?你走出來認一認就是,何必嘮叨盤問。」 錢心宇果然穿了巾服,一步步走將出來,燈光下看見是韓清,便道:「原來是張二官,你一向跟韓老爺在長安,是幾時回來的?這早晚來見我,有恁麼話說?想是韓老爺死了,奶奶容你不得,趕了你出來,我恰不敢留你,招奶奶的怪。」 只這幾句話,氣得韓清面紅臉脹,半晌做聲不得,心裡暗暗說道:「早是我不帶了跟隨的進他屋裡,這老狗骨頭一味的噇口開,若跟隨的在面前聽見了,可不羞死人。」 錢心字見韓清不做聲,便又道:「我幾年不見,二官人一發長得齊整,不像昔年模樣,真個是居移氣,養移體。」 韓清睜眼看一看,廊下見沒有一個人,便道:「錢老官,我老實對你說,我者爺因侄兒棄家修行不回來,自家沒有親生的兒子,把我抬舉起來做個二公子。以前和我一起的人都沒有了,如今跟著的都是後邊討的,人人叫我是二相公,再沒有一個曉得我是張二官的,就是老夫人也口口聲聲叫我做兒子,蘆英小姐也叫我做叔叔,你老官人再不要提起前話了。」 錢心字道:「我老人家一些也不得知,只說二官人還是張二官,真真得罪了。」 連忙捧茶出來與韓清吃。韓清方才問起房屋的事,錢心字把三月內風雷掃蕩的事,細細說了一遍。 韓清大哭一場,別了錢心字,一溜風趕到路上,接著韓夫人與蘆英小姐,說道:「母親、嫂嫂,不好了,不好了!」 韓夫人驚道:「虧得林親家救護,今日得還故土,又有恁麼不好?」 韓清道:「孩兒趕到鼓樓巷,沒尋自家房子處,驚得目睜口呆,只得訪問鄰居,都說道是三月十一日洪水洶流,把我家房子、田地俱漂沒了,只剩得白茫茫一個深潭。」 韓夫人道:「這場水也壞了多少人家?」 韓清道:「單單只壞得我們一家,別家俱安然無事。」 蘆英道:「這才叫做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我們如今有家難奔,有國難投,怎生是好?」 韓夫人便道:「這場冤苦都是崔群老賊害我們的,難道龍、天沒眼睛?」 韓清道:「母親、嫂嫂記得否?昔日菊花亭上曾有那個道人說:『命蹇時乖莫歎嗟,長安景致不堪誇。漂流祖業無投奔,始信當初見識差。』母親不肯信他,誰知今日句句都應了。」 韓夫人道:「真個是了,只因那道人假裝湘子的模子,故此我不理他。若是湘子真回來,我也情願跟他去出家了。」 蘆英道:「天色將晚,明日又作區處。諺雲:『天無絕人之路,』除了死法,又有活法,婆婆且省煩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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