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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回 齊州城豪傑奮身 楂樹崗唐公遇盜(2)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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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瓊道:「兄弟,一身不屬官為貴。我累代將家,若得志為國家提一枝兵馬斬將騫旗,開疆展土,博一個榮封父母,蔭子封妻。若不得志,有這幾畝薄田,幾樹梨棗,盡可以供養老母,撫育妻兒,這幾間破屋中間,村酒雛雞,盡可與知己談笑。一段雄心沒按捺處,不會吟詩作賦,鼓瑟彈琴,拈一回槍棒,也足以消耗他。怎低頭向這些贓官府下聽他指揮?拿得賊,是他的功;起來贓,是他的錢。還又咱們費盡心力,拿著幾個強盜,他得了錢放了去,還道咱們誣盜。若要咱和同水密,扳害良民,滿他飯碗,咱心上也過不去。做他甚麼?咱不去!」 樊虎道:「哥!官從小大來,功從細積起。當初韓信也只是行伍起身。你不會拈這枝筆,去做些甚文字出身,又亡過了先前老人家,又靠不得他門蔭,只有這一刀一槍事業,可以做些營生,還是去做的是。」 慚無彩筆夜生花,恃有橫戈可起家。 璞隱荊山人莫識,利錐須自出囊紗。 說話間,只見秦瓊母親走將出來,與樊虎道了萬福道:「我兒!你的志氣極大,但樊家哥哥說得也有理。你終日遊手好閒,也不是了期。一進公門,身子便有些牽繫,不敢胡為。倘然捕盜立得些功,做得些事出來也好。我聽得你家公公也是東宮衛士出身,你也不可膠執了。」 秦瓊是個孝順人,聽了母親一席話,也不敢言語。 次日兩個一同去見刺史,這刺史姓劉名芳聲,見了秦瓊: 軒軒雲霞氣色,凜凜霜雪威棱。熊腰虎背勢嶙嶒,燕頷虎頭雄俊。聲動三春雷震,髯飄五柳風生。雙眸朗朗炯疏星,一似白描關聖。 劉刺史道:「你是秦瓊麼?你這職事,也要論功序補。如今樊虎情願讓你,想你也是個了得的人。我就將你兩個都補了都頭,你須是用心幹辦。」 兩個謝了出來,樊虎道:「哥!齊州地面,賊盜都是響馬,全要在腳力可以追趕,這須要得匹好馬才好。」 秦瓊道:「咱明日和你賈潤甫家看。」 次日秦瓊袖了銀子,同樊虎到城西,卻值賈潤甫在家,相見了。樊虎道:「叔寶兄新做了捕盜的都頭,特來尋付腳力。」 賈潤甫對叔寶道:「恭喜!兄補這職事,是個扯錢莊兒,也是個干係堆兒。只恐怕捉生替死,誣盜扳贓,這些勾當,叔寶兄不肯做;若肯做,怕不起一個銅鬥般家私。」 叔寶道:「這虧心事,咱家不做。不知兄家可有好馬麼?」 賈潤甫道:「日昨正到了些。」 兩個攜手到後槽,只見青驄紫騮、赤免烏騅、黃驃白驥;斑的五花虯、長的一丈烏;嘶的、跳的、伏的、驤的、吃草的、咬蚤的,雲錦似一片,哪一匹不: 竹披耳峻,風入蹄輕。 死生堪托,萬里橫行。 那樊虎看了這些,只揀高大肥壯的,道這匹好,那匹好,揀定一匹棗騮。叔寶卻揀定一匹黃驃。潤甫道:「且試二兄的眼力。」 牽出後槽,樊虎便跳上棗騮,叔寶跳上黃驃,一轡頭放開,煙也似去了。那棗騮去勢極猛,黃驃似不經意的。及到回來,棗騮覺鈍了些,腳下有塵,黃驃快,腳下無塵,且又馴良。賈潤甫道:「原是黃驃好。」 叔寶就買黃驃。販子要一百兩,叔寶還了七十兩,賈潤甫主張是八十兩。販子不肯。潤甫把自己用錢貼去,方買得成。立了契,同在賈潤甫家,吃得半酣回家。以後甚是虧這黃驃馬的力。 一日忽然發下一干人犯,是已行未得財的強盜,律該充軍,要發往平陽潞州著伍。這劉刺史恐有失誤,差著樊虎與叔寶二人,分頭管解。樊虎往澤州,叔寶往潞州,俱是山西地方,同路進發。叔寶只得裝束行李,拜辭母親妻子,同樊虎先往長安,兵部掛了號,然後往山西。 遊子天涯路,高堂萬里心。 臨行頻把袂,魚雁莫浮沉。 不說叔寶解軍之事。再說那李淵見准了這道本,著他做河北道行台太原郡守,便是得了一道赦書,急忙叫收拾起身。先發放門下一干人。這日月臺丹墀儀門外,若大若小,男男女女,挨肩擦背,屁都擠將出來。唐公坐在滴水簷前,看著這些手下人,憐惜他效勞日久,十分動念,目中垂淚道:「我實指望長安做官,扶持你們終身遭際;不料逼於民謠,掛冠回去。眾人在我門下的,都不要隨我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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