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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回 李玄邃關節來總管 柴嗣昌請托劉刺史(3)


  樊建威道:「我一人也拿不去,你且收著,待我叫了唐萬仞眾人來,也見你一團豪氣。」

  叔寶收了,就留他數人在家吃酒。

  正吃時,只見程咬金與尤俊達來辭。先時程咬金在路邀截柴嗣昌與殺敗金、童兩個,後來雖系俱是相與,心中也有些不安,到認了殺官劫掠時,明明供出個響馬來了,咬金也便過了。尤俊達甚覺乏趣,勉強捱到拜夀,就要起身。程咬金道:「畢竟看得叔寶下落方去,不然,豈有獨累他之理。」

  及至李、柴兩人回復,知道叔寶可保無事。尤俊達又恐前日晚間言語之際,走漏風息,被人緝捕,故此要先回。賈潤甫亦要脫干係,懈懈相留,故此兩人特來拜謝、告別。叔寶又留了同坐作餞,樊建威在坐,兩邊都不題起。叔寶道:「本意還要留二兄盤桓數日,只為後日要收拾起身,故不得淹留。」

  臨行時裡面去取出些禮來,卻是秦母送與程母的。吃到大醉,程咬金同尤俊達等回店,五更天自先起身去訖。

  滿地霜華映月明,喔咿遠近遍雞聲。
  困鱗脫網遊偏疾,病鳥驚弦翮更輕。

  次日早,秦叔寶知劉刺史處只要賠贓,料不要他,他就挺身去謝來總管,辭他。來總管道:「我當日一時不能執持,令你吃了許多淩辱。如今你且去。羅老將軍、李玄邃分上,回時我還著實看你。你也是不久人下的人。」

  叔寶叩辭了,出來複大設宴請北來朋友。也是賈潤甫、樊建威、唐萬仞、連巨真陪。這三人感謝柴嗣昌不盡,不知若不為秦叔寶,柴嗣昌如何肯出這部酣力?叔寶又浼李玄邃作三封書:一封托柴嗣昌回唐公;一封附尉遲南答羅行台,有禮與他姑夫姑娘;又有書與羅家表弟。一班意氣朋友,這一日傳杯弄盞,說舊談心,更比平時暢快。

  杯移飛落月,酒溢泛初霞。
  談劇不知夜,深林噪曉鴉。

  吃到天明,還沒有散,外邊人馬喧闐,是這五百人來參謁。叔寶換了戎服,在廳上吩咐,止叫隊什長進見。恰也是十個隊長,五十個什長,斑斑斕斕的擺了一天井,都叩了頭。叔寶道:「來爺吩咐,只在明日起行。你們已領行糧,可作速準備行李,明日巳時在西門伺候。」

  眾人應了一聲散去。單雄信對叔寶道:「前日說的,『求榮不在朱門下。』若如此,也不妨。」

  叔寶道:「遇了李、柴二仁兄,可謂因禍得福。」

  李玄邃道:「大丈夫事業,正不可量。」

  眾人都到寓所取禮來賀。叔寶也都送有贐禮。彼此俱不肯收。伯當道:「叔寶連日忙,我們不要在此鬼混,也等他去收拾收拾行李,也與老嫂講兩句話兒。明日叔寶兄出西門,打從我寓所過,明日在彼相送罷。」

  眾人一笑而散。

  果然叔寶在家收拾了行李,措置了些家事,叫樊建威眾人取了賠贓的這項銀子去。到不得次日巳時,隊什長都全裝摜帶,來迎請他起身。叔寶拜別了母、妻,燒了一陌紙,卻是纏棕大帽,紅刺繡通袖,金鬧裝帶,騎上黃驃馬。這五十人列著隊伍,出西門來,與那青衣小帽在州中比較時,大似不同了。

  集古:

  蕭蕭斑馬鳴,寶劍倚天橫。
  丈夫誓許國,勝作一書生。

  出得西門,到吊橋邊,兩下都是從行軍士排圍。在市盡頭一座迎恩寺,叔寶下了馬,進到寺裡,恐有不到的,取花名冊一一點了。又捐己資,隊長每員三錢,什長二錢,散兵一錢。犒賞也費五六十兩銀子。內中選二十名精壯的做家丁,隨身跟用,另有賞。事完,先是他同袍旗牌都來餞送,遞了三杯酒,作別了。次後是單雄信一干,也遞了三杯酒,叔寶道:「承諸公遠來,該候諸公行才去為是。只奈因玄邃兄提掇,得這一差,期限迫近,不能耽延。」

  又對柴嗣昌道:「柴大哥,劉刺史處再周旋,莫因弟去,還貽累樊建威兄弟。」

  柴嗣昌道:「小弟還要為他取執照,不必兄長費心。」

  對著尉遲兄弟說:「家姑丈處,煩為致意,公事所羈,不得躬謝。」

  對伯當眾人道:「難得眾兄弟聚在一處,正好盤桓,不料又有此別。」

  對賈潤甫與樊建威:「家中老母,凡百周旋。」

  與眾人作別上了馬,三個大銃起行。

  相逢一笑間,不料還成別。
  回首盻楓林,盡灑離人血。

  去後,柴嗣昌在齊州結了賠贓的局,一齊起身。賈潤甫處都有厚贈。柴嗣昌自往汾陽。李玄邃往東都。王伯當相陪尉遲兄弟、張公瑾、白顯道、史大奈走幽州。單雄信、金國俊、童佩之回潞州。都隨路分散不題。正是:

  男兒生世間,焉能日依依。
  來作德星聚,去如行雲飛。

  ◆總評:

  玄邃對來總管,以直以對,快人自宜如此也。柴嗣昌對劉刺史,婉以曲對,套頭人宜如此也。其間劉刺史之官腔。秦叔寶之俠氣,樊建威之卑瑣,王伯當之排調皆人與一生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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