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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 隋主遠征影國 郡丞下禮賢豪(3)


  到了莊前,叫從人通報張郡丞相訪,徑進草堂。叔寶因是本郡郡丞,不好見得,只推不在。張郡丞坐了一會,叫請老夫人相見。秦母只得出來。張郡丞定要以通家禮相見。再三推讓,分賓主坐了。張郡丞開言道:「令郎原是將家之子,英雄了得。今國家有事,正宜建功立業,怎推託不往?」

  秦母道:「孩兒只因老身景入桑榆,他又身多疾病,故此不能從征。」

  張郡丞笑道:「夫人年雖高大,精神頗王,不必戀戀。若說疾病,大丈夫死當馬革裹屍,怎婉轉床席,在兒女子手中?且夫人獨不能作王陵母乎?夫人吩咐令郎,萬無不從。明日下官再來勸駕。」

  吃了一杯茶自去了。

  秦母對叔寶說:「難為張大人意思,這須得去了。只願天佑早得功成,依然享夫妻子母之樂。」

  叔寶還有踟躕之意。羅士信道:「高麗之事,以哥哥才力,馬到成功。若家中門戶,嫂嫂自善支持,只慮盜賊生髮,士信本意隨哥哥前去,協力平遼。如今不若留我在家,縱有毛賊,料不敢來侵犯。」

  三人計議已定。次早張郡丞坐了轎,旗牌騎了馬,竟來莊上,把這些村莊上小兒婦女,引了許多,都隨在莊前張望。張郡丞請叔寶公服相見。叔寶只得把舊時大帽通袖穿了,與郡丞相見。旗牌送上紮付,叔寶收了。

  張郡丞道:「久仰兄大名,不曾識荊。不意今日相遇。傅介子、班定遠,都是立功異域,唾手封侯。若以兄才,埋沒畎畝,殊是可惜。況且今大兵起行,直渡遼水,高麗必竟分兵據守,沿海兵備,定然單弱。兄為前驅,可釋遼水鴨江勿攻。唯有浿水,去平壤最近,乃高麗國都,兄長可乘其不備,縱兵直搗。若高麗知天兵已頓國都,必思內顧,首尾交擊,彈丸之國,可彈指下了。麗兵雖脆,然而多詐,兄長亦須防之。」

  因取出兩封禮來,一封是送叔寶盡儀,一封是送秦老夫人菽水之資。叔寶不敢拂他的意,收了。

  張郡丞起身,叔寶相送出莊門。張郡丞又執手道:「海外易清,只恐中原多事,而山東尤甚。相與掃清,是下官之志也。期為後會,莫便相忘。」

  英雄相見每相憐,攬袂相期共著鞭。
  右挈左提清海宇,莫將勳業讓前賢。

  叔寶不勝感激,送了他上轎,在家中收拾了戰袍盔甲,鐵槍金簡,將家中外事付與羅士信,內事付張氏,拜辭了母親。此時已生一子,叫名懷玉,囑付妻子,好生看管。就與旗牌一同起行。入城又去辭謝張郡丞,二人直從登州取道而去。

  馬帶別聲嘶柳外,人銜征淚濕青衫。

  兩人馬不停蹄,趲行至登州,進行營參謁來總管。來總管大喜,就撥部下精銳水兵二萬,青雀、黃龍船各一百號,自總中軍。付總管周法尚督後軍。先在行營犒賞了三軍,然後自己出海口,祭了海神。恰值西南風,先是秦叔寶戰船開出洋來,只見:

  水接天浮,波連空碧。不風而怒,濤翻浪激,立萬丈雪山;不雨而雷,山裂沙崩,震千群鼙鼓。煙開島嶼出,點點鳧鷗;天霽日光搖,輝輝金碧。極目處無非煙靄,茫茫何處津涯;驚心時盡是洪瀾,不分南北。正是任教河伯還輸大,縱是馮夷也失驚。

  各船以次出洋,舟檣如林,旗幟如錦,沖風破浪,耀武揚威。等閒把一個高麗,都不在目中了。

  旗翻幔海威先壯,帆指平壤氣已吞。

  ◆總評:

  海道是一支奇兵,卻煙海茫茫,煙何處備禦。煙汀沙渚皆我進兵之路;濤生風順皆我進兵之時。以我之所長,攻彼之所短,況水陸並進,彼並兵于陸,則海口空虛;彼分兵相拒,則兵力單弱。海道不可不講也。偶拈出為複遼之籌。

  前面只敘他巡遊並奢侈,民之不堪已自可想。傀千里糧,兵家所忌。騾馱車載,民力難堪。蓋自漢取朝鮮,已先有樓船之役矣。如以海道為不足恃,而必欲關門進取,不幾舍易而就難乎?夫乘風直搗,我無所不攻,則敵無所不備。故取遼者,必以海道為要著。從陸而有功者,以有海道之師牽制之也。鄧艾牽制姜維於遝,而鐘會乃得取陽平,意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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